林青山说罢,出门走了。

林青山一走,崔玉环在女儿和女婿面前就有些不知所措,可能是她平时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依赖丈夫惯了。

但她刚才从看到凤鸣的那一刻,立即有了些精神气儿,又看到了鲜红的结婚证,立即就像喝足了水,吸足了养份的庄稼,是双眼放光,倍精神。

她是谨记刚才林青山的嘱咐,赶紧掀开身上的棉被要下床,给俩孩子倒茶。

“不用不用。”贾玉轩赶紧上前拦着,按着棉被不让她下来,“您安心坐着就是。”

“我得给你倒碗茶。天冷,喝热茶暖和。”崔玉环还是坚持下床。

“您坐您坐,我自己来。”贾玉轩自己提起暖壶,朝床头柜上的瓦碗里倒了大半碗热茶。

凤鸣到现在都不知道眼前的后娘是亲娘,她坐在床尾的破方凳上,很不屑的打量着病房。

病房的灰白墙壁有几处都脱皮了,暴露着难看又真实的胶泥。屋里摆放着两张病床,但另一张病床是空的,只有冰凉的硬床板,上面散放着几个碗盆。乡卫生院只提供床位,住院病人的铺盖都是自己带。屋里也没炉子,跟个冰窖似的,好在床上的铺盖很厚,看上去后娘也不冷。

凤鸣不知道眼前的后娘是亲娘,但贾玉轩从后娘看结婚证时的强烈反应上,看出了异样儿。

如果是后娘,欣喜都在嘴上,反应不会这么惊心动魄。表情可以伪装,言语可以撒谎,笑也可以伪装,可这双眼里的真情流露却不能伪装,眼神也撒不了谎。

所以,凭他对人性的透视能力,有些怀疑眼前的后娘是凤鸣的亲娘。再就是,二人的直板脾性和眉目之间也有些相似。

现在,凤鸣的全部家人,贾玉轩已经全都见过面了。可让贾玉轩纳闷的是,除了凤鸣的脾性与眼前的后娘有些像,凤鸣的相貌与她们家的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相像之处。说白了,就是不沾边。凤鸣与凤翔是一母同胞,按理说她的相貌应该与哥哥凤翔有相像之处,可也半点不点边。倒是凤舞与凤翔的相貌很相像。凤鸣的相貌在她们家里,就如同羊群里的一只鸡,或者是鸡群里的一只羊,根本就不属于同一血缘类型的相貌。

也就是说,在相貌上,凤鸣与她的家人的相貌根本就不沾血缘和亲情的边。

贾玉轩甚至有个大胆的怀疑,眼前这个后娘就是凤鸣的亲娘,她当年和凤鸣的伯在一起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怀上了凤鸣,也就是俗语所说的带蒌和凤鸣的伯在一起的。像凤鸣的伯这样聪明的人,肯定也心知肚明,知道凤鸣不是他的女儿,但他为了掩人耳目,更为了自己的面子,就对外声称凤鸣也是他的亲生。

因为怀疑她是凤鸣的亲娘,贾玉轩接过崔玉环递回来的结婚证,坐在了林青山刚才坐的床沿上,拉过凤鸣娘那苍黄干枯的手,微笑着问:“现在我和凤鸣已是合法夫妻,我可以喊您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