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朝代如何变迁,里面的风景总是惊人的相似。”凤鸣郑重的说。

贾玉轩不说话了,他在品味这句话。其实,他也心知肚明,那些前朝遗民,有可能无时无刻都在盼着他贾玉轩出事儿呢。只是,什么事总不能无缘无故吧,几十个人,曾经都是前场的骨干,眼下被架空就够他们受了,如果他们在一年之内相安无事,不制造麻烦,他还准备建议丁厂长择优重用他们呢。

凤鸣扭头望了望沉思的贾玉轩,拭探似的说:“下面那些大的乡镇也有棉花厂,都是供销系统的,你为何不将他们分散到那里去?”

贾玉轩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可如果那样做了,别人背后如何评价他。再就是,他只是想到而已,却做不出来,实在是于心不忍,还是静观其变,反正家里人正在跑他的工作调动,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能平安相处最好。因为昨天妈妈还谈他工作调动的事情,如果顺利,年底之前就要调离棉厂了。

所以,他便解释说:“那些乡镇棉花厂,都是一个萝卜一个舀,将他们分散到那里去,他们将从事最苦的劳作,再就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家在县城,去乡下有诸多不便。”

凤鸣听出了弦外之音,那就是,还想给他们机会,重用他们。按理说这是好事,说明他有容忍之心,有胸襟。但是,你有胸襟,他们不明白,未必领情。也许他们无时无刻都在算计你呢。

于是,她笑了,说道:“此刻有个成语应该出现。”

“嗯,说。”贾玉轩的俊脸上也跟着泛起笑意。

“妇人之仁。”凤鸣说。

贾玉轩嘴角撩起两抹忍俊不禁的笑意,望了一眼为他操心的凤鸣。

“你呀,是史籍看得太多了,怪不得秦始皇要婪书坑儒呢,史籍看多了,人的思想就变得深刻了,思想一深刻,看问题就透彻了,看问题一透彻,就不好驾驭了,是不是?”贾玉轩笑着说。

“我只是感觉,那些人中的有些人,只要逮到机会,就会给你制造麻烦的。”凤鸣提醒说。

贾玉轩微笑不语。他现在不敢否定凤鸣的感觉了,因为凤鸣的感觉有时候很灵准,就像玉栋的定亲对像是凤舞那件事,凤鸣就提前感觉到了。

再就是,去年一级棉垛失火,损失了一百多年一级籽棉,虽说不算啥损失,大半夜的却虚惊一场,而纵火者就是凤鸣所说的那些前朝遗民中的一员。

那纵火者,也没有送派出所,直接开除。

剩下这半年左右的时间,只要他们安分守己,相安无事就好了,如果有人寻机会制造麻烦,那也别怪他利用他们制造的麻烦来反噬,就像反噬赦厂长一样。有时候仔细想想,何必呢,棉厂是国家的,争执个什么。

可是,你这样想,别人不这样想,你不争执,别人却想着法子争执,你想和谐,别人却处心积虑的给你下套设陷阱,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总得自卫吧,总得还手吧。于是,便有了输赢,便有了人心险恶。

二人回到老宅,门一关,贾玉轩将早上因为赶着开会而没有来得及向凤鸣汇报的工作给补上了。

下午四点之前,送凤鸣去了车站。

没结婚之前,凤鸣几乎是一个月回来一次,走的时候,只要时间允许,贾玉轩都亲自送她去学校。结婚之后,凤鸣一星期回来一次,她心疼丈夫太辛苦,就不再让丈夫送她去学校了。他一想也是,棉厂的车,偶尔送她还行,太频繁了,外人会说用厂里的车办自家的事。

现在凤鸣每个礼拜天回来,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贾玉轩都会在礼拜天下午的四点之前送凤鸣去车站,太晚了他怕凤鸣回到学校赶黑,他认为小女孩家赶黑不好。他也一直嘱咐凤鸣,回来时,尽量不要星期五上完课赶黑回来,所以,凤鸣都会在星期五下午提前一节课请个假回来。

这个礼拜天,于她来说,因为回了丈夫爸妈的家,有些不完美,她希望下个礼拜天,只有她和丈夫的二人世界,反正棉厂下星期一要大放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