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下午,凤鸣回学校,贾玉轩送她到胡同口,他望着凤鸣离开的背影,突然喉咙发紧,鼻子泛酸,双眼也不由得潮湿了。

凤鸣呀,多想陪伴你白头谐老,多想陪伴你走到地老天荒。可现在,我的陪伴已经成为你的枷锁。可是,凤鸣呀,如果没有我的陪伴,谁还会像我一样珍爱你。上天呀,彰显你强大的神秘力量吧,请在我身上出现奇迹。不为我自己,只为操劳的家人,还有深深牵挂的凤鸣。否则,那就出现一个和我一样珍爱凤鸣,能够给凤鸣高质量生活的优秀男人吧……

从不相信上天,从不相信鬼神的他,在下午的四点多,坐在胡同口的轮椅上,仰望着如洗的晴空,用生命在虔诚的祈祷。

一阵微风漫过,他感觉太阳穴、额头和脖子处,像裂开了通往体内的风洞,嗖嗖的直灌凉气。于是,他从扶手上的帆布兜里掏出干净的白手套戴上,调转轮椅赶紧回家。

他的心里很不平静,有两股力量正在较量。一股是强烈的不舍,一股是想尽快解脱。不舍主要是对凤鸣的不舍,解脱是想放弃糟糕的身体。两种力量,两种念想,不停的激烈较量,都想打败对方,可两股力量势均力敌,如两条强龙相斗,撕缠翻滚,让他身心不

安。

但在回到家看到爸爸的那一刻,不舍突然占了上凤。

爸爸正在院里维修自行车,修车工具和机油等摆了一片,爸爸正抱着前车轮上钢籽。

「爸,你知道青云禅寺吗?」贾玉轩来到爸爸跟前问。

爸爸也不知道青云禅寺,但听着很熟悉,便随口答道,「听说过」。

「想让爸陪我去看看,可以吗?」贾玉轩用征询的口气问。

他也不知道自己去青云禅寺看什么,反正他突然想去那里看看。那个被凤鸣说过好几次的地方,一定有值得她说的东西存在吧。昨晚上凤鸣还劝自己去那里看看,以前她只是说那里的主持讲出来的话很有趣。

当说出去青云禅寺看看的话之后,他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世界里的那种曾经最坚固的根本正在动摇。

「当然可以。」爸爸满口答应。自上个礼拜天,儿子身体虚弱憔悴,除了早上起来洗脸刮胡须,几乎一天都窝床上睡,他做父亲的都害怕儿子睡过去,巴不得带他出去转转呢,可又怕他不同意。因为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现在儿子主动提出去青云禅寺参观游览,做父亲的当然是求之不得。

爸爸又说:「我一会儿找人问问青云禅寺怎么走。」

「不用找人问,直接去子首乡,到了子首乡再打听青云禅寺。」贾玉轩说。

其实呢,贾玉轩也不知道青云禅寺怎么走,但他知道青云禅寺离子首乡很近,或者就在子首乡。因为林家村就属于子首乡,而凤鸣就是林家村的,她经常说起和村里一位玩伴去青云禅寺的事情,有一次还是步行。如果离得远,肯定不会步行去。

「我一会儿去单位问问老吴明天有空闲没。」爸爸说着,开始装前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