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厮领命,立刻步履匆匆,往周旖锦那畔去了。
周家的藏书阁伫立在庭院中央,轩楹高爽,窗牖无拘。门外的守卫森严,周旖锦从人群中脱身,自后山绕路而去,推门上了阁楼,周丞相早已等候在里面。
不知父亲召本宫何事?她缓缓转身,阖上房门,小窗紧闭,四周光影幽暗。
周丞相
坐在桌边,脸色有些凝重:你可知,如今立储之事闹得厉害,若皇上松了口,将四皇子立为太子,恐怕往后周家在朝堂上,再难以立足。
即便是在周府,他仍然带着风声鹤唳的警惕,声音放的很低。
周旖锦并不惊讶,走到桌边替周丞相斟了杯茶,问道:那父亲有何想法?
沈妃救驾有功,皇上提了她的位份,显然是偏心于四皇子的,只可惜,那四皇子心比天高,与御史一众结党,固若金汤,又有周宴一事在先周丞相摇了摇头,叹道:五皇子虽与你有些许旧怨,但局势面前,他当是拎得清的。
周旖锦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劝道:父亲忘了,五皇子打小便心思狠毒,绝非知恩图报之辈。
她声音严肃,又道:皇位面前最难把控便是人心,当年父亲所托非人,本宫以为,如今若与那五皇子一道,无非还是走从前的老路。
你所言之事,我又何尝不知,周丞相面露愁色,可皇上子嗣稀薄,如今之计除了如此,还能有何良策?
父亲忘了,舒昭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
可舒昭仪深受皇上宠爱,即便生了皇子,岂能寄于他人膝下?周丞相费解。
周旖锦顿了顿,明亮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笑道:舒昭仪品行不端,曾经张美人便是死于她诬陷,而质子殿下,绝非宽容大度之人。
几乎是瞬间,周丞相便领会了其中之意。魏璇的实力的确不容小觑,若是借他之手将舒昭仪除去,那出生的孩子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名正言顺归于周家。
甚至,若魏景去的早,届时周旖锦身为太后,当垂帘听政,周家在齐国的地位更要上一层楼。
此事我会再考虑,对她充满野心的提议,周丞相惊异了一瞬,脸色和缓了些,忽然话锋一转,猛然抬起头来,犹疑的目光落在周旖锦脸上。
那质子对你有情,你可知道?周丞相丝毫不讳,目光如刀,令周旖锦心中一凛。
当时他本不必冒着风险,千里迢迢寻我这个叛国之臣,周丞相嘴角微微朝下,声音十分严肃:是为了谁,淑贵妃,你心里可清楚?
父亲素来眼光毒辣,周旖锦并未太过惊讶,她眉心微蹙起来,丝毫没有被戳破的窘迫,直言道:质子殿下心意如何,父亲无需忧心,本宫自有分寸。
话音一落,藏书阁的角落里,木板发出极其细微的吱呀一声轻响,像是枯叶折断的脆声,转眼便被埋没进绵长安静的空气里,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魏璇自藏书阁后墙翻身而出,脚步不受控制地有些歪斜。好在人群在前厅聚集,此处清净,不过片刻,他又回了席上。
殿下回来了。见他面色不悦,纪桑在他身边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