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隔近二十年再回故土,心里有近乡情怯的激动,有追怀考妣的哀思,也有即将见到远嫁女儿的欢欣。
她一动不动坐在圈椅上等候,身边的茶盏热了又凉,她眼圈变红又如常,终也没调好心情。
想到今日,南潞太子带随从、策快马、披晨霜而来,从大王车内下来后,与她请过安便带着她上了南潞的马车。
在车上,梁彦昭恭敬行礼道:“岳母,小婿此番提前来接,全然是因着红苏正月二十六出嫁,歆歆与其皆盼岳母列席,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岳母莫怪。”
杨妃拉他起来,暗叹这车可真大啊,大到女婿与她相隔几步而坐、大到还能在这车上与她行礼,“殿下先起身吧,我本是南潞人,受不得这大礼。”
“岳母受得,”梁彦昭还是一副恭顺小辈模样,落座后接着说:“红苏所嫁之人乃我府上主管,名唤宋砚青,年二十又五,无父无母、略有资财,品行正直,请岳母放心。”
若按他说这条件,红苏在北铉定是打着灯笼也寻不到,很多年前杨妃便想过,红苏在自己眼前长大,定要给她寻个好婆家的。
可她在北铉无母家,无人帮衬如何给红苏张罗?就算嫁了,多也是要嫁个穷苦人家,过比在宫里还苦的日子,可若是不出宫,便要与内侍对食,就更耽误了孩子......
没想竟在南潞得了这姻缘,杨妃心下无比欣喜,点头道:“好极,好极。”
“小婿还有一事,”梁彦昭欲言又止。
“殿下请讲。”
梁彦昭正色,“岳母,歆歆坠车之后记忆尽失、性情大变、还莫名习得了不少技艺。小婿也曾叩山门、拜大德,法师言说这既是命里劫数、亦是该得因缘。
若岳母察觉歆歆与先前不同,便是因着此事,还望岳母莫明问、多包涵,也省的她心里难过。坠车后歆歆受苦良多,她也不想如此。”
听闻这话,杨妃便明白了,红苏成亲不过是个幌子,只怕若无这茬,太子殿下也会寻个由头先来见她一面,便为着叮嘱她这些事,便点头,“殿下,我记下了。”
梁彦昭笑,“岳母还是称我为遇明吧,歆歆听了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