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夜风下,虞仲天的眸中闪过一丝了然,虞夫人笑面如花点了点头。
这么大一个消息,季老太太一锤定了音,闻朔坐在旁边,心中落下一份惊叹。
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了结果。
他看着季北秦从小就活在这个笼炉桎梏里,上最多的课业,去最苦的部队,回来了就是尔虞我诈的商业游戏,一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但他总算是把这一切拿到了。
只不过闻朔侧眼看过去,季北秦眸中却并没太多惊喜和雀跃的表情。
他有一点感叹,这人实在太过于城府,连这种时候都能喜怒不漏于形,像个没事人一样坐着,只顾喝酒。
他不知道,季北秦这会儿眼皮跳的厉害。
有种定律,叫做怕什么来什么。说是歪门邪道,但却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人心神不宁。
宴席过半,乐队的小提琴声缓缓落下优美的降调。
许是因为音乐声淡了,一点嘈杂的低语声和稀落的掌声显得格外清晰。
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红丝绒的方盒子,老太太笑笑,声音盖过了远处的低语:“隆重的将来再补,这是我给小孩子一点礼物,北秦。”
季北秦站起来,拿了递过去。
那片被高高的烛台和桌面盆景挡住的夜色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像是被心魔牵引着一般,他莫名的侧了头。
乐队的尾端,一根小提琴杆刚刚被收起,白色衬衫落下的肘边,站着一个人。
季北秦的动作瞬间凝固。
江洛就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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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里就像是一潭有序稳静的湖面,任何狂风暴雨都淹没在池底,化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如今,却像是被重重砸下一块石头,溅起的涟漪泼散到四处,变的狼狈又错乱。
离着那张长桌远开十米的地方,侍者的声音还在江洛耳边继续。
“季先生有吩咐,今晚不接待来客,真的很抱歉。”
花园门口的声音很轻,无论是江洛费心的解释还是侍者再三的劝阻,在乐队的音响下都没于枉然。
“下一首是肖邦的Waltz No.1 op.18,以庆祝季先生和虞小姐的订婚宴。”
法国钢琴手略带生涩的中文,透过麦克风,溢满了整片静谧的空气。
那一瞬间。
嘈杂的低语声终于停下。
季北秦感觉心里那层空空的台阶。
终于塌了。
音乐声透过缠着粉色蔷薇的花门,慢慢响起的整个花园里,这是整个流程的最后一首曲子,餐桌上静的连刀叉碗碟声都不复存在。
季北秦怔站在原地。
江洛熟悉的身影正好落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