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宫里宫外,各行其是,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阿福一早便到偏殿门前来叫江意用早膳,江意打开了门。
阿福欲言又止。
江意道:“福公公有话就说吧。”
阿福道:“皇上他在殿上坐了一宿,再这样下去,身体定会吃不消。侯爷有所不知,皇上那年在山中皇陵里,为了等侯爷回来,延长了守陵之期,自那以后身体就落下了寒症。稍不注意便容易复发。一旦复发了,就断断续续老也好不了。
“去年冬天的时候可不就这样,今年也到冬天了,奴才担心皇上这状况实在是……”
江意走进主殿的殿门时,抬头看见谢玧仍旧倚坐在台阶上,在她看来,他身上从未流露出过这等颓废之色。
谢玧听见门打开,看见有光溢进来,那晨光照得他的瞳仁淡而瑰丽,却也如死水一般掠不起痕迹。
等谢玧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江意在他殿上,给他换了暖和的炭火,给他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
他看着江意无声地做着这些,忽而嘶哑地开口道:“如若我不在了,不是对你们才好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呢。”
江意拨着炭火的动作顿了顿,道:“我为什么要靠你不在了来谋求自己的好处。”
谢玧又问:“阿意,你后悔过救我么。那年,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你不顾一切地救我,你后悔过么。”
火光重新从炉里升了起来,她道:“所以你不要叫我后悔啊。”
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知道了那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知道他的母亲曾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也知道原来苏薄,竟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兄长。
他自己生来便在皇家,前呼后拥、身份尊贵,因是皇后嫡出而理所应当地被立为太子,而苏薄母亲身亡,他被逐出家门,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他从未被承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