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回想起那个画面。如果我有很大的力气,我就可以把那个车拉住,我妈就不会死。从那以后,我特别羡慕那些长得高大又强壮的人,希望我也可以有和他们一样的肌肉和力量。
我妈走后,我爸沉迷喝酒打麻将,嫌我不会做家事,不会照顾人,动不动就打我。又嫌弃我才是多余的,让我去把我妈换回来。
有了肌肉和力量,既可以救我妈,还可以不被我爸打。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察觉到不对时,是在中考之后的暑假。我在店里看门,在柜台上摆着邻居给的一个小电视机,看拳击比赛。我看到那个肌肉虬结的男人,像泰山压顶一样,把另一个男人按倒在地,动弹不得。后来裁判举起他的胳膊,宣布他获胜了。他站在赛场中间,像个王一样,力大无穷,傲视全场。
我忽然觉得口渴,想扑上去在他的肌肉上咬两口。
我惊悚了。老子原来是个变态吗?喜欢啃大肌肉?不是大鸡胸吗?
一直到那一天,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傍晚,我坐在门口吃饭。蔡景他推着一车比他还高的货,从路上沿着坡慢慢推上来,来到我面前。他和我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瘦,一样的单薄。但他有肌肉,很有力的那种。
那一刻,我所有的向往与现实重合了。
那天,我不止有了冲动,我还在梦里把他那一身肌肉据为己有。
我知道我完了。我一定是个变态。
他甚至都不认识我。
可是那天在楼道拐角,他忽然就出现了。他同我说话,他唱歌给我听,他还还骑摩托带我去玩。
在神庙里,他不跪神像,说要做我的神像,实现我的愿望。
他是我的神。是我唯一的风景。
我渴望把自己献祭给他。
怎么可能跟别人跑了?
我把自己收拾的色香味俱全了,就是希望他可以愉快享用我的献祭。结果,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也表达了十足的诚意,他还是不愿意彻底享用。
真失败啊。
他放我在洗澡间的一个小藤椅上坐好,我拉着他一起腻在椅子里。他浅浅地吻着我的眼角,又吻我的唇角,还是那种十分怜惜的亲昵。
让我又觉得哀怨,心里又泛着酸的疼。
他总是给我这么复杂的感觉。一方面我崇拜他崇拜得要死,一方面又心疼他心疼得要死。
我开口,口齿还有些模糊。“小景,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反攻啊?”
他亲我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低低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我又说:“你也十八岁了,我睡你也不犯法了。我给你机会你不好好把握,下次等我睡了你,你可不许说我欺负你。”
他听了我的话,依旧只是笑,然后低头继续亲我。可恶,好舒服。我仰了仰脖子,让他亲亲脖子。他好说话地移着唇,亲我的脖子,然后也模模糊糊地说:“好啊,你若是可以,你来睡我啊。”
可恶,他一定是瞧不起我。
等哪天老子真把他给睡了,他就别抱着我哭。
第二天闹钟响时,我还昏昏欲睡,伸手想把闹钟关掉,却先摸到了另一只手。很熟悉的手,我模糊叫了一声:“小景。”把那只手拖到枕上继续睡。
“困就再睡一会儿,我五分钟后再叫你。”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一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他就躺在我身边。然后我才想起来,对了,昨晚我把他带回了家。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往他身边凑了凑,结果发现我俩都僵硬着。我在他身上蹭了一蹭,他压抑地哼了一声,我也被他勾地哼了一声。
最是可怜高三子,春宵苦短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