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柳泽应和着点了点头,跟着爷爷上了二楼开始打扫起来。

在打扫到第二间屋子的时候,柳泽看到了放在屋子里的木棺材。

这棺材是爷爷一早就给自己准备好的,棺材上平时里都盖着草席,草席上放着杂物,现在上边却干干净净的,还从东墙挪到了南墙的窗户底下,显然是已经收拾过了。

柳泽老家这边有个说法,动土不动木,这个土指的是搬家,木指的是棺材,意思就是说,就算是搬家了,搬到新家之后棺材也要放回原来的位置去,不然用这副棺材下葬的时候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爷爷虽然是教书的,但不可避免的会被大环境影响得有点迷信。

他是很讲究这个的,棺材做好七八年了,请了风水先生来看过之后就放在那儿,再没移动过。

柳泽皱了皱眉,探出头去看向在比划着贴春联的爷爷,高声问:“爷爷,你这木头怎么挪动了?”

“啊?”爷爷应了一声,转头看他,“你雄叔回来了一趟,要把里面东西搬出来啊,我那副木头碍事哦,就动了一下。”

柳泽闻言,又看向房间里,发觉少了的东西之后,难得的感到了一阵怒气。

“他们把奶奶的嫁妆拿走了?”

老人拿着春联,看向柳泽,脸上满是岁月的风霜。

他低声道:“我半截入土也带不走,横竖都要给他,早晚都一样,总比他再问你借钱要好。”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泽干脆的问道。

“哎?”爷爷摆了摆手,“能有什么事哦,吃好喝好的。”

“……”柳泽看着又转头去贴春联的老人,紧抿着唇。

别人不知道,柳泽还能不清楚吗?

就他爷爷那暴脾气,敢动他棺材和已经走了的奶奶的嫁妆,哪怕是亲儿子也要吃拐杖拼命的。

现在竟然动了,那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情。

但爷爷并不愿意说。

柳泽沉默的打扫完了二楼,在老人上屋里去休息的时候,找了个借口,跑去了河边的铃婶家,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去的时候铃婶正扫完了院子准备回屋做饭,听了柳泽的问题,有些不自在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也没有大事,你爷爷啊……就是上年纪了,老年病嘛多起来了,你雄叔口袋里也没钱……”

“对河是泽伢子吧!”对岸传来一道尖利的女声,隔着一条河就听到对面出声的那妇人高声道,“你爷爷得肺癌要死喽你晓得吧?”

第九十五章

柳泽懵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一阵轰鸣。

铃婶满脸气愤的跟对河刚刚说话的人吵了起来。

柳泽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搓了搓自己冰凉冰凉的手指尖,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铃婶。”柳泽张嘴喊了一声, 觉得自己声音很大了,实际上却小得像猫叫。

铃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耳边上还残留着尖锐的刺响,柳泽定了定神, 又喊了一声,正对对河的人破口大骂的铃婶依旧没能听到他的声音。

柳泽站在原地僵硬的发了会儿呆。

轰鸣声渐渐褪去,柳泽依稀听到了几句难听的骂声, 什么“老学究读那么多酸书有屁用儿子女儿都跑了”,什么“对别家崽比自家崽好活该养出白眼狼”。

柳泽指尖微微抽动了两下, 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隔着一条河, 也不算很宽,看出了是谁家的。

在柳泽的老家, 隔着一条河就像是隔着一条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