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回到熟悉的家里,雷天宇打量着整个房间,他带回来的行李还静静地躺在门口地上,早上发生的事就象是一场梦,他本该给晓晓一个惊喜,本该变着方法哄他开心,本该两个人一起甜甜蜜蜜地过一个早上……就是不该是现在这样!

推开晓晓卧室的门,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窗帘拉着,黄色的床头灯光温柔地照射着凌乱的床铺,只是晓晓白色的浴袍胡乱地扔在床上,证实主人现在不在。

雷天宇移动着僵硬的步伐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浴袍,熟悉的柠檬香味迎面而来,仿佛晓晓还在房间里,随时会笑着扑到他的怀里,或者是赖在床上不起来,撒着娇非要他千哄万哄,亲吻抱抱……

锥心的疼痛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的全身,他猛地用浴袍捂住了脸,把喷涌而出的痛哭淹没在晓晓的气息里,全身剧烈地抽搐着,痉挛着。

晓晓……我最爱的晓晓……我竟然如此地伤害了你……你在用你的痛苦报复我吗?你可以把一千倍一万倍的痛苦加在我身上,就是不要有一丝一毫伤害到你啊!我的晓晓!

晚上,江雁离如约前来,看见雷天宇的时候耸耸肩:“我劝你最好先刮刮胡子,否则真等人家来搜查了,你这副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吃过饭了吗?”

“随便吃了一点。”雷天宇消沉地说,“也不知道,晓晓……有没有吃饭。”

“放心,他进的是人民专政的看守所,不是文革时期的牛棚,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她没好气地说着话,推开雷天宇走进屋子里,看着收拾好的一包东西皱着眉头:“喂,太多了吧?他是被拘留,不是去度假,跟你说拿日用品就可以了吧?”

雷天宇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毫无生气地说:“我该去的,可是……又怕晓晓不见我,不接受我送的东西,所以,只好麻烦你了,雁离。”

“好说,交给我吧。”江雁离利索地翻检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打包,“别带太多东西,那里面都不是什么好人,惹红了眼没好处……你明天来上班吗?”

雷天宇苦笑了一下:“怎么?”

“院里已经知道你回来了,说你是一个一心扑在工作上,为国家忘小家的模范呢。”江雁离讽刺地说,“你得回去批准逮捕徐枫晓啊。估计过不了后天材料就会送来了。”

雷天宇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他亲自批准吗?他知道他是这个案子的主诉检察官,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继他亲手把晓晓推向深渊之后,难道又要他亲手在上面加上一层封印吗?

要他亲自写下晓晓的名字,写下指控他的罪行,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是晓晓签下他的名字……难道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就要在这一张逮捕令上排列在一起吗?难道他们的人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正大光明地重叠在一起吗?

可是这一切还远远没有结束,从今天起,他是检察官,晓晓是犯罪嫌疑人,开庭的时候,他要亲口读出对晓晓的起诉,到了最后,就等于是他亲手把晓晓送进监狱……

这一切天经地义,可是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