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允承打断地直截了当,话讲的短,但足够清楚。江斯映没说话,羞恼地侧过头吐舌头对着车窗做了个鬼脸,她并不信应允承的话,也有些生气应允承竟然拿这样的蹩脚理由搪塞她。
应允承继续说:“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个人,你的偶像的偶像,我喜欢的人,他叫李决,是男的。”
江斯映这次是真的不说话了,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
车里安静了很久,过了三个红绿灯,应允承并不打算打破这尴尬,对着江斯映讲出来了,他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也不后悔,反而后悔的是不该在之前和她的通话中模糊李决的性别,他早一点把话说清楚了,江斯映也不至于乱想。
在第四个红绿灯前停下来的时候,江斯映终于忍不住了,她眼眶里有泪水,“你不是认真的吧?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家庭,婚姻大事我们都做不了主的。和Ryan在一起我那么那么开心,但我也要和他分开啊,我爸妈是不可能同意我找个外国人的。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
“我跟你不一样”,应允承说,“再难再不可能我也是认真的。”
他们之间这种不太融洽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推开包厢门,荣景攒的局总是人多,虽然里面一派热闹,但大家见了应允承也不好贸贸然招呼开玩笑,毕竟都知道应家老爷子刚刚办了白喜事。有几个要来打招呼的,却看他和江斯映都冷着一张脸,江斯映还眼眶红红,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随便点点头又走开了。荣景不停地给江斯映做表情比手势,想让江斯映来破冰,但江斯映不搭腔,自顾自找了去了包厢里的洗手间洗脸。应允承自己倒是主动开口:“不用管我,我找个地方自己坐坐就行。”
荣景体谅他不在那个心情,也就随他去了。
应允承坐下来摸自己的衣兜才想起手机大概落在了家里。他对娱乐活动兴趣缺缺,但来了又不好不给面子立刻走,他自己坐了一会儿,看几个人抢了一阵话筒,慌慌乱乱几首歌切来切去,最后有人点了一首伍佰和莫文蔚合唱的歌。有服务生来问应允承是否需要酒单,应允承摇摇头,开口要了一杯冰水。
应允承坐在那里把那首歌听完了,从茶几上随便拿了个打火机跟荣景打了个招呼出了门。
这声/色/场/所是仿中式园林装修,包厢外的人工湖中央甚至造了一座亭子,因为老板有钱的缘故做的很是像模像样。应允承第一次来的时候恰逢老板也在,那周流深是出了名的纨绔,一上来就要跟大家干茅台,很有些得意地跟他们介绍这包厢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园子中的湖与亭,言之凿凿自己是在模仿张岱,说因为张岱和他一样,是富贵废物。
应允承从李决落下的那包烟里抽出一支点燃了,靠在有精致雕花的拱廊上抽烟。他的古汉语学习停留在初中水平,但这时候他很清晰地想起来曾经在课本里读到过的,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两个痴人能相遇原来是这样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李进明和自己的亲生兄弟因为分遗产的事已经很久不来往,但和钓鱼时认识的一帮朋友却似乎关系亲近,中午请了几位来家里吃饭。李决对这些叔叔伯伯一无所知,但对方却很了解他,寥寥几句对话已经把他从“竞赛金牌”到“航天精英”夸个遍,他在厨房里帮周静拿碗,周静小小声跟他说:“你爸老在这帮朋友面前夸你。”
坐在一桌吃饭,李决比这些客人还要像客人。一开始他们还在和李进明讨论一起钓鱼的其他朋友,后来有人引了个话题问他,“我们小李博士现在有女朋友吗?”
李决想要纠正他自己并没有念到博士,但其他几个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别问别问别问,现在的年轻人最不爱被问这些问题,老封建才天天问这些东西,你问了人家就觉得烦。”
最先提问的那位辩解道:“我这不是看小李博士一表人才,正好我们单位领导的女儿也差不多大,没谈朋友,也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家庭条件也好,爸妈已经全款给她在北京买了房,有机会大家认识认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