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斯感觉自己头皮一寸一寸地炸了起来。
他那冷酷巴啦啦同桌,冲他眨了下眼睛。
叶斯猛地把身上背心撕了下来,“试试就试试。”
何修应声而动,飞快下地把拉不拉没区别窗帘拉上,一边往回走一边也扯下自己背心,走到床边顿了顿,又绕回桌子前从包里套了两罐氧,铿锵有力地放在床头柜上。
叶斯边乐边扳着他后背往下使劲,差点把人扳一个跟头,“你就是有病。”
“来治治。”何修说,推着他肩膀,把人死死地摁在床上。
……
……
……
第二天上午。
“就到前。”向导说话带着浓重口音,“你们看到那咕台子了嘛?到那咕就差不多了,再往上走安全就不保障,我们平时送游人就送到这。”
叶斯听这人咕了半路,到最后也没猜出来“咕”字到底替代是哪个字。但他已经勉强能听懂这个大婶说话了,至少比前半程面包车司机吐字清晰。
早上一个半小时车程,司机大叔咕咕了一路,叶斯翻来覆去就听懂一句话。
“没见过你们这么困着往上走,状态不好不适合往上走。”
太困了,昨晚刚回宾馆时状态还算好,还跟何修一起见了个世面。
中途他就觉得有点不大行,等事情过后才意识到不对。何修也明显难受,高原反应就像是有人拿气球填住了大半个肺,无论怎么喘气都喘不上来,头晕耳鸣,难受得不行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跟何修瞪着眼睛手拉着手看天花板,一直到凌晨四点来钟,身体好像适应了点,他就睡了过去。
何修似乎比他睡着晚,因为他中途迷迷糊糊听何修起来翻氧气罐。
到了白天,困意竟然战胜高原反应。来一路上俩人昏睡在一起,海拔表蹭蹭往上蹦,身体反而没有反应了。
向导手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浅蓝色扁平设备。叶斯盯着瞅了好一阵,直到对方连上耳机,才意识到那竟然是个3。
这年头了,还有人用3听音乐。
他忍不住咋舌,何修拉了他一下,“走吧,去那边。”
俩人往向导指着台子上走,何修边走边问,“这次来高原开心吗?”
叶斯沉默两秒,“前几天还行,说实话昨晚到现在不怎么开心。”
“我也。”何修严肃地看着他,“这回体验完了,下次旅游能不能换个轻松愉快点地方?”
“能。”叶斯把头点得毫不含糊,伸胳膊又架住何修脖子,“下回去海边!或者去你说雪山小木屋,海拔正常那种雪山。”
何修点点头,被叶斯搂着脖子他快要无法呼吸了,但他动动嘴皮子,还是没忍心让叶斯把胳膊放下。
叶斯架着何修到台子顶上,一扭头看何修脸有点发紫,吓得赶紧缩回手,“我去,你没事吧?”
“还能活。”何修喘着粗气,咳嗽两声,余光里忽然闪过一片光影似,他侧头看过去,一下子顿住了呼吸。
高原雪山,万籁俱寂。
风在高原上呼呼地窜荡,头顶明晃晃太阳用光辉披洒尽这片人眼看不到边界雪山。何修偏过头,看着叶斯帽檐在脸上遮下一片黑影,那对眼眸在暗处更加摄人。
“叶斯。”他忽然出声。
叶斯还在观察自己男朋友发紫脸,“嗯?”了一声。
“我爱你。”何修说。
风呼呼地过,叶斯站在原地仿佛愣了一瞬。而后他又一下子回过神来,站在台子上往前蹦了一下。
“哎。”何修叫他。
“我也爱你。”叶斯说。
他说着,不等何修作反应,忽然双手在嘴边拢了起来。
“何修——”
高亢声音在高原上瞬间飘散,仿佛有全世界回音,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叶斯肺都要炸了,心脏狂跳不止,但他使劲憋了口气,又喊道:“老子爱你——!”
“爱”字到一半就破了音,到“你”字时候嗓子已经哑了。
何修看着他,忽然想起很久之前。
去年秋天时候吧,他跟叶斯国庆假期好几天没见,打电话时候,叶斯就是这么跟他说。
到海拔最高地方去,狠狠吼一声,何修,老子爱你。
被高考暂时尘封记忆忽然灌回脑海,何修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快走两步挤到叶斯旁边,一把攥住他手,“叶斯——我爱你!”
“你他妈小点声。”叶斯胳膊在他身上撞了下,“等会雪崩了!”
“这里崩不了吧。”何修笑着说,“还没上真正意义雪山呢,高原而已。”
“那也不行。”叶斯笑着透了口气,扭头已经看不到向导了,于是搂着何修脖子过来,在他嘴唇上使劲亲了一口。
何修没等他跑,就搂着他后背往自己怀里一带,加深了这个吻。
啧啧,看看这些学习好。
叶斯心想,在壮丽伟大大自然面前干什么呢!
临回去之前,叶斯手伸进裤兜里,把偷偷藏着第二个签扔了下去。
又轻又薄心愿签很快就不见踪影,消失在这海拔四五千米以上高原之上。
“为什么留一张扔一张?”返程路上何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斯风轻云淡地笑,“留在庙里是我这一世愿望。刚才扔了是上一世愿望。”
“嗯?”何修看着他。
叶斯侧过头来在他鬓边亲了一口,低声说,“没什么,告别而已。”,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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