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带他下车,似乎又走了一段路,进了几道门。耳边的吵闹声和垃圾音乐的声音时远时近,他仿佛走进又一场光怪陆离的长梦。
他们终于停下来,镣铐被解开,有人摘掉了他的头套。岑卯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杂乱的房间。气味并不洁净,周围堆满了清洁工具和换下来的黑白制服,沾着像是酒水、又像血迹的污渍。头顶只有一盏昏黄的吸顶灯。
带他到这里的黑衣人交给他一只褐色的布袋,里面是他在那个呆过三年的小房间里为数不多的个人用品,身份证件,一些出狱需要的文书和装在薄信封里的纸币。
黑衣人示意他从前门出去,自己从后门离开,外面响起轻微的落锁声。
岑卯一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捏着袋子,一时竟然无所适从。
他天生容易适应新环境,因而很少有这样的感受。此刻的他像是一无所知的新生儿,手脚都僵硬脆弱,感官敏锐,却很难识别环境中的信号。母亲把他装在襁褓里放上出生证明,扔在路边,等好心人来捡。
而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人生,甚至连期待都无从生起,剩下的只是无知的等待。
岑卯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抬头看了看头顶昏黄灯光,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颈的隐形贴。
他打开褐色口袋,从里面找出一只熟悉的黑色口罩戴上,然后伸手拧开眼前的门。
沸腾的舞池音乐穿过烟雾,而岑卯的耳边却响起极细长的尖鸣。像是某个传输错误的信号,唤醒他沉睡已久的麻木神经。
眼前的一切正让他一点点从那个漫长的噩梦中苏醒,渐渐找回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真实感。
岑卯向前走了两步,慢慢看清了眼前变幻灯光下热火朝天的舞池。看起来是一家很受欢迎的夜店,而且从客人的头面来看,并不便宜。
岑卯锁定黑暗中绿色的安全出口通道,向大门的方向走去。身后有吵闹人声,他微微皱眉,想要闪身,很久没有动过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还是被人生生撞了上来。
那人骂骂咧咧,让他赶紧让开。岑卯向后退了一步,没有道歉。
那是个魁梧的男性Alpha,手臂短粗结实,瞪视他的目光很是吓人。
岑卯对他身上不加掩盖的压制性信息素气味微微皱眉,看向他身后。
几个同样穿黑衣的男人正把一个瘦弱的男孩团团围着。男孩的手上绑着红色的绳索,嘴上粘了胶带,挣扎着从人缝中向他投来含泪的求救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