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照在岑卯的脸上,像他曾见过的并不吉利的血色。而他的弟弟正如临大敌似的盯着眼前不大的冰鲜乳鸽,对待一只雨林里跳出来的凶残野兽似的。岑辛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岑卯遇到野兽时应该没有这么认真。
“阿卯。”岑辛叫他一声:
“你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岑卯一刀破开了乳鸽的胸膛握着刀,抬头对哥哥笑:“是啊,这里就是我的家。”
岑辛的手指擦过红茶杯沿,看岑卯握在刀柄上泛白的手指,缓缓问他:“你搬来这里多久了?”
“三个月了吧。”岑卯数着自己交过的房租,一刀一刀把鸽子剁成小块,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步多余的操作:“是我男朋友推荐的地方,家具也是我们一起买的。”
“哦。”岑辛轻声说:“那你是觉得,这里是你们两个人的家了。”
岑卯看着刀下的鸽子块,觉得或许还可以去个骨或者切个丝,于是继续忙碌起来,也没忘记回应哥哥的话:“他有自己住的地方,但平时确实跟我住的时间多一些。”
岑辛不知想些什么,又很慢地问:
“阿卯,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岑卯把切成丝的鸽子肉扔进锅里,拧开火,盖上盖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回过眼看岑辛。
“哥哥。”他叹了口气似的,问:“你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要一直问我呢?”
岑辛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岑卯脸上再一次浮现出来的、担忧又渴望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让岑辛觉得,岑卯理应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而岑辛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为难他的人。
“我知道,我不应该谈恋爱的。”
岑卯攥着一块厨房的布巾,焦急而丧气,像是面对一道条件过于复杂的应用题,而他的兄长看着被他搞砸的试卷,用目光责备他的不及格。
他不知如何解释,岑卯有充分的已知条件,却无论如何都只想写下那个自己喜欢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和所有条件都相悖,在攸关生死的考场上,是个不负责任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