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靖昊:“…………”
秦隐坐在椅子里,半垂着眼,薄唇勾起一声轻淡嗤弄。
“手量,你确定?”
被那似笑而非的语气一迫,谈梨哽住话声。
按计划按道理她都该确定,但再对上那双萦起情绪波澜的眸子,她突然就不太确定了。
万一,这个一整晚都在违背性冷淡行动准则的秦隐,在她说确定以后来一句“那你来量”……
谈梨被自己的想象惊得心尖一颤,笑容立刻变得真诚而感人:
“不,怎么会,我在开玩笑呢小哥哥。”
一晚上心脏大起大落,马社长受不住这刺激,决定必须在自己心脏病发前做点什么了。
他从座位里起身:“梨子,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这场面试就到这儿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等到二面再问嘛。”
“……好。”
今晚作战计划注定告负,谈梨也不恋战。她顺着马靖昊恰巧搭来的台阶,拎起背包就站起身。
“那我就先回去了。学长们再见。”
葛静表情挣扎了下,也跟出去:“社长我去送梨子学妹!”
马靖昊一愣:“社里都走了就剩咱俩,我一个人怎么收拾教室啊?桌子还没归位呢,你回”
人已经没影了。
马靖昊:“……”
见色忘义的狗东西。
他刚腹诽完,回头就见秦隐起身,将拉到桌前的椅子放回角落。
大约是察觉马靖昊怔住的视线,那人低着身调整椅子,声线平静冷淡。
“我帮你收尾。”
马靖昊:“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
“好、好的,辛苦你了。”
“嗯。”
看见窗户上反光影子里那个卑微的自己,马靖昊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特么到底谁是社长谁是被面试的社团新人啊?
过去两秒,马靖昊的视线焦点从窗户上定到窗外。
他意外一顿:“下雨了啊?”
秦隐停住。
几秒后他直起身,看着玻璃上细密斜拓的雨丝,微皱起眉。
葛静追进电梯间里。
他缓了口气,走到梯门前等电梯的谈梨身边:“学妹,你是不是和那位新校草,吵架了?”
谈梨似乎在走神,过去两秒才仰了仰脸,笑:“没有啊,学长怎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你今晚好像故意想惹恼他似的。”
“唔,这么明显吗?”
对着那没心没肺的笑,葛静无语凝噎几秒:“不是没吵架吗?”
“嗯,没吵架啊。”
“那你还……?”
“首先呢,我们两个完全没到可以吵架的关系。”谈梨笑着转回去,“其次,也只是我单方面地想他能疏远我,和他无关。”
葛静一愣:“让他疏远你?”
“嗯。”
“为什么?你讨厌他吗?”
谈梨没说话,叹出一声很轻的呼吸。
轻得葛静以为那是他的错觉似的。因为女孩很快就笑起来,比之前还要灿烂明艳,漂亮得晃眼。
然后葛静听见她说:“就是因为不讨厌,所以才危险。”
“?”
葛静完全没听懂这句话。
不等他问,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谈梨走进去。葛静回神,连忙也跟进去了。
电梯里没有别人。
谈梨按下一层,到梯门缓缓合上那一两秒里,电梯里始终安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谈梨站在电梯按钮盘前,葛静落后一步,看不清女孩的表情。他只听见在电梯下行了一层楼后,谈梨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一个人看完这场电影就够了。随时可以喊停,不需要有第二个人。”
葛静再次愣了下:“什么?”
谈梨回眸,笑眼弯弯:“是我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学长有没有觉得它很帅?”
葛静跟不上这话题速度,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额,是,好像确实挺帅的。”
“我也觉得。”
葛静回味两秒,不确定地问:“这是什么电影啊?”
谈梨想都没想:“忘了。”
葛静:“……”
葛静:“学妹你,不会是忽悠我的吧?”
“怎么会呢?”谈梨笑得很善良。
“……”
葛静更觉得会了。
电梯到了一层。
谈梨走出梯门,葛静狐疑地追问:“那这电影还有什么别的台词吗?”
“有啊。”
“比如呢?”
“比如……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羁绊,越靠近就越危险。如果答应让那条无形的线拴在你和另一个人之间,那就把自己押在了赌桌上。”
谈梨扣着背包,停在出楼的门前。背对着葛静,她面上笑意淡下来:“谁也没办法告诉你结局是什么,是盆满钵满,血本无归,或者,某一部分永远丢在上面,没办法找回来。”
葛静:“那主人公,最后找回来了吗?”
“主人公?”
“对,”葛静犹豫,“这个电影没有主人公吗?”
“有啊,我看到了。”谈梨慢慢握紧背包带,“女主人公快要死掉的那天,还是没等到那人回来看她。她拽了一下手腕上那根线,这才发现对面空荡荡的对方早就把它解开、扔掉了。他没在乎过她……或者,只在很久很久以前,很少很少地在乎过那么一点。”
谈梨轻笑起来。
“她就为那一点,把全部的自己赌进去了。然后一个人孤零零地死掉了。”
葛静回神:“这电影的结局听起来也太悲观了……哎,下雨了吗?”
“这是那场电影的开始,不是结局。”
“啊?”
谈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回身时,笑意已经盈了满眼,“学长带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