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北边国境,一分为四,且镇守将军全都是孤绝之人,甚至相互之间还有龃龉,绝无联手的可能,军中还设监察官,无甚其他权利,专门看顾记录主将言行,二十万大军分四股军镇守西北,战时相互照应,不战相互监督,现如今其余三军早已接到关于胡敖处置的密旨,他纵使跑了,却胆敢回去,才是真正的天罗地网。
可是听了副将的妄言,胡敖却没有阻止,面上还露出得色,廖亭垂首,掩住哂笑,也附和道,“那是自然,大将军向来在军中威望甚高,振臂一呼,将士们必然应和。”
胡敖被马屁拍得舒坦了,又有了银霜月的这个把柄,心中有了底,甚为高兴,并且真的因为廖亭的说法,对银霜月的敌意减轻不少,开口道,“既然同为沦落人,待长公主醒过来,本将亲自去同她商议联合之事。”
廖亭对于胡敖突然自称本将,牙酸不已,都是个被追杀的落水狗了,竟然还以本将自称,这是被吹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但是却还态度恭敬道,“这种事情,怎好劳烦将军,我来同长公主说便是。”
他还要找机会拉拢,并且同银霜月说明厉害,让这个大老粗去了,还不搞砸了。
胡敖却以为廖亭在奉承他,他在军中多年,确实威望极高,被奉承惯了,很是受用廖亭这幅嘴脸,笑道,“那便有劳国师。”
说罢,带着他的副将离开了。
廖亭对着他走的方向躬身,待他走远之后,极小声地啐了一口,这才朝着银霜月所在的小屋子走过去。
银霜月早就没再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而是心中对于刚才听到的事情,反反复复假设推敲,但是无论如何,都是那个她最不愿意相信的说法成立。
她盯着一片黑幽的屋顶,觉得自从除夕开始,这个新年才过了这么一点,便开始各种不利。
先是多年姐弟情一朝崩塌,现如今连她一直相信的一切,也都摇摇欲坠,这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糊里糊涂,犹如白活。
廖亭打开门上的小锁,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银霜月还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侧躺着手脚被绳子束缚,难受极了。
可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只悬着心,吊着她摇摇欲坠的信任,煎熬地希望谁再来给她后脑一刀背,昏过去总好过如此这般的绞着心肠。
廖亭关上了门,不知从哪摸出了火折子,将屋子桌上唯一一截蜡烛点着,转头对上银霜月直勾勾的视线,吓得后退了半步。
接着扶着心口叹气道,“长公主醒了怎的也没个动静,吓死臣了……”
银霜月转动着眼珠,将视线落到了廖亭的脸上,并没如廖亭所想的那样急切询问,而只是盯着他,盯得廖亭瘆得慌。
“公主是何时醒的?”廖亭将按着心口的手放下,端起桌上的烛台,朝着银霜月走过来,“公主莫慌,想必公主方才也听到了,大将军不会对公主如何的。”
廖亭坐在了银霜月的床边,手里端着烛台,大概是想要尽量让眉眼显得温和,所以眼睫低垂看向银霜月,但是因为他本人长薄情寡义,这样眯着眼睛,不光看上去一点也不温和,反倒是他那双眼,总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廖亭等了片刻,还是没等到银霜月说话,眨了眨眼,仔细观察了下银霜月,心想着难不成是被抓之后,让人给喂了药,还没过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