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时天已经全黑,用完晚膳,绿芙奉来热茶,谢朝渊端起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那婢女,忽然道:“从明日开始你去后头园子里干活吧,惜乐堂这里人手够了。”
绿芙一愣,慌张跪下地。
谢朝泠皱眉:“殿下这是何意?”
谢朝渊看他一眼,嘴角噙上笑:“琳琅又是何意?舍不得她?”
“她做事挺勤快的,我用顺手了,殿下还是别把人给换了。”谢朝泠道。
谢朝渊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再之后他挥了挥手,屋中下人尽数退下。
谢朝泠没吭声,他就知道,这小畜生回来一准要犯病。
沉默对峙片刻,谢朝渊起身:“去沐身吧。”
见谢朝泠不动,谢朝渊回头看他:“你打算一直坐这里吗?”
谢朝泠这才起身跟上去。
一起进浴池坐下,谢朝泠警惕着眼前人,谢朝渊没说什么,冲他抬了抬下巴:“背过身去,我帮你擦背。”
谢朝泠看着他没动。
“琳琅这样,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谢朝渊似笑非笑。
犹豫之后,谢朝泠转身趴到浴池边上,在谢朝渊的掌心揉上他肩背后很快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趴着不动了。
谢朝渊将他长发撩起,用簪子别住,低头在他肩膀上落下一吻,谢朝泠依旧没动,闭起眼像是趴着睡着了。
谢朝渊手指一点一点摩挲他肩颈线。
他的太子哥哥愿意留在恪王府,是为掩饰身份,好在暗处给其他人下绊子,从来不是因为他。
谢朝渊的声音欺近,在谢朝泠耳边问:“那个钟良,去老四府上求救命时,说他是盗卖过贡品,但东宫库房里的东西没经过他的手,若他说的是真的,背后必另有人策划了整件事情,你说,这人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殿下不知道么?为何要问我,”谢朝泠懒洋洋道,他知道谢朝渊这是故意在试探他,这人必然早猜到他已经记起来了,饶是如此,他也不会承认,但其他的,既然做了他便不吝啬于直言,“目的是广储司,别的那些都是添头。”
他的目的确实是广储司,广储司管着各地皇庄交上来的税银,与户部之间还有一笔烂账,先前谢朝淇借火器库爆炸之事让乾明帝开始查户部的帐,他便要将事情扩大,将更多的人拉进这滩水中,他才好从中浑水摸鱼。所以钟良必须得倒,谢朝淇为了泄愤明面上答应救人,转头就将人杀了,更方便了他成事,他父皇已经在令人彻查广储司的种种,与户部之间的那些龃龉想必很快就会牵扯出来。
至于拔除几个东宫钉子,又或是让谢朝溶,甚至谢朝渊倒一倒霉,确实就是添头,扯上那赵秀娘的铺子,将林家的丑闻宣扬出来,还顺便替谢朝渊解决婚事,算是一举多得。
谢朝渊不再问了。
谢朝泠其实根本不在意被他看穿已经忆起身份,只要谢朝泠不说,他也不说,他们各自装不知道,便能将这出戏继续唱下去。
沐浴完回屋后谢朝泠觉着口渴,让人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绿芙已经不在,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换成了新面孔,他不想再因这事与谢朝渊起冲突,只道:“殿下既然要将人调走,我也无话可说,她之前伺候我,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只能做什么,真做了让殿下不高兴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殿下还是不要过于苛责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