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承国公世子萧蒙归京述职。
萧莨从衙门回来,刚进门听人说萧蒙已经到了,赶忙过去。
堂屋里,卫氏正拉着萧蒙的手亲热说话,萧蒙一身铠甲还未脱下,他晌午归来先被召进宫面圣,半个时辰前才刚回府。
萧莨一踏进去,萧荣便与他使了个眼色,想是告诉他伯娘已将他与祝雁停之事告之了大哥。
萧莨镇定上前,与母亲、兄长见礼。
卫氏神情冷淡,这段时日以来的气性还未消,萧蒙倒是一脸笑意望着他:“几年不见,阿莨如今都有我一般高了。”
萧蒙比萧莨大五岁,兄弟俩虽聚少离多,感情向来都好。
“兄长,我……”
不待萧莨说什么,萧蒙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转而与卫氏说话:“母亲,阿莨都回来了,我们先用晚膳吧。”
卫氏敛了脾气,点点头:“好,先用晚膳。”
久违的家宴,可惜承国公不在,萧让礼与萧蒙父子驻守西北边境多年,回京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且从未一同回来过,只因戍北军离不得萧家人,就连萧荣父亲,也死在了西北战场上。
虽诸事不顺,卫氏见到大儿子亦难得展颜,更别提儿媳妇还给她添了个孙子,都快一岁了今日才第一次得见。
卫氏叫大孙女坐到自个身旁,又抱着小孙子不愿撒手,嘴上念叨:“家里还是要多几个孩子才热闹,阿莨若是愿意早些成亲,说不得明年就能给你们添个弟弟妹妹的。”
五岁大的小姑娘懵懵懂懂,还只会吃奶的婴孩更是全无反应,萧蒙的妻子杨氏笑道:“母亲不必太过心急,阿莨这般的俊秀郎君,还是探花郎,想必多得是女郎、男郎倾慕于他,自然要挑个最好的,也得是阿莨自个喜欢的才好。”
杨氏性情温和,与萧蒙感情甚笃,虽一直随军在外,与卫氏婆媳关系却甚是和睦。卫氏摇头叹气:“什么好不好的,他能安下心来娶个我和他父亲都合意的人,安生过日子,我就别无他求了。”
萧莨低眸不语,萧蒙宽慰卫氏道:“这次阿玉和孩子们回来就不跟我走了,留在京中陪母亲,母亲日日都能见到他们,这两个孩子皮实,只怕日后会累着母亲。”
卫氏略惊讶:“不走了?”
“嗯,阿玉这次生产亏了身子,我想让她在京中好好养一养,两个孩子都还小,来回奔波也着实累着他们,就不走了。”
萧蒙这么说,卫氏自无不可,以后能时时见到孙子孙女哪会有不好:“也好,也好,你放心去吧,阿玉和孩子们,我会替你照顾着。”
用过晚膳,萧莨被萧蒙叫去书房,兄弟俩饮着茶,聊起外头的事情。
“这半年,我戍北军与北夷人大小又交战了几场,胜负各半,好歹没再丢更多的城池,父亲心力憔悴,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我没敢与母亲说,只怕她担心。”萧蒙长吁短叹、神色疲惫,与先前在卫氏面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萧莨微蹙起眉:“先前战败,是因粮草不济?”
萧蒙苦笑:“朝廷拖欠军饷、粮草,让我们就地征取,又能征上多少,大冬天的将士们都穿不上一件棉衣,喝不上一口热汤,父亲就算再神勇,亦无能为力,……只没想到那次朝廷会拿了柳家开刀,我等收到消息时,判决已下,柳家人已成阶下囚。”
提到柳家,萧莨眼中有些许黯然,萧蒙宽慰他道:“柳家人流放去雍州,我已派人寻到,他们一家月前已平安到了那边,就只是陛下亲下的旨意,我们也做不得什么,更不好跟他们过多接触,我叫人给他们送了些银子,又托人略微照拂他们一二,眼下也就只能做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