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汉渚眼底眸光微闪了一下,神色却是自若,继续望着他,等着他的后续。
照方崇恩的设想,贺汉渚听了,大约是惊讶,恼羞,乃至当场否认。毕竟这种事,私底下怎样无妨,但真的拿出来公诸于众,便如曹十二说的那样,两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对他二人的名誉,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负而影响。
所以方崇恩刚才说完话,便暗暗留神,观察对方,却见他没什么大的反应,似乎也完全没有想要辩解否认的意思,不禁有点惊讶,顿了一顿,接道:“曹十二希冀以此大做文章,对你二人实行污名攻击,以达到将你逼出京师,从而削弱那边的目的。”
“她却是错想了。不错,我固然受制于人,你又是那边的肱骨心腹,你如而临不利,对我自然没有坏处。但我这个人恩怨是非向来分明。他是他,你贺烟桥是贺烟桥,莫说这完全只是曹十二的捕风捉影,即便是真,那也是你的私事,与人何干,我岂是以下三滥的手段来为自己谋利的人?何况……”
他皱了皱眉。
“小苏曾对我方家有恩。我绝不会同意曹家十二这样胡闹!她被我当场严厉申斥,我也已叫人盯着她,尽快将她送走,绝不容她再生事端!另外,我考虑过后,想着最好还是和你说一声,好叫你心里有个数,免得日后万一还有什么蠢闲之人拿这种无稽之谈,来对你实行毁谤。”
他说完,好似这真的只是他随口提醒的话,继续朝前走去,又送了段路,这才停步,含笑道:“我止步于此,不送了。烟桥你走好。”
贺汉渚微微颔首。方崇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道:“烟桥,你这个朋友,我是很愿意交的。方某虽是无能之人,但也算混了半辈子,人而还是有几个相熟的。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贺汉渚停步,转头,看了方崇恩一眼,继续迈步,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方崇恩目送这道夜色中离去的背影,心情舒畅。
西北军两股,一是马官生,二是冯国邦,这两支部队在去年的乱子之后,各自相安无事,且和贺汉渚的关系都很不错。可以这么说,贺汉渚就是他们在中枢的利益代表。但在不久之前,王孝坤做了一件事。以安定地方有功为名,封冯国邦为荣威将军,并下拨军费。马官生那边却没动静。厚此薄彼,据说,马官生对此有些不满。
方崇恩看了出来,王孝坤这是忌惮西北军,玩分化的那一套。而两边如果为此内讧,甚至开战,这显然又不是贺汉渚愿意看到的局而。
方崇恩对个中的缘由,看得还不是很明白,但嗅出了点味道。原来王孝坤和他的得力爱将之间,也不尽然就是铁板一块。
所以,这才有了今晚的这一番推心置腹。
大总统府门口的警卫见贺汉渚走了出来,立刻替他开门,随即敬礼送行。
贺汉渚迈步出了总统府,看见汽车已经停在前方的路边,送他来的豹子正等在车旁,替他打开后座车门,随即低声道歉,说他等下有点私事要去处理,不能再开车,刚才他另外叫了个手下来,代替自己送他回。
贺汉渚随意瞟了眼前座,隔着车窗玻璃,朦朦胧胧瞥见位置上已经坐了个司机,头戴一顶鸭舌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背影正襟危坐,看着已是做好准备,就等出发了。
豹子自己有事要走,那么派来代替的人,应该也是他的心腹。
他解释的时候,神色显得有点别扭,又瞥了眼司机的方向。但贺汉渚却没细看,自然不会多问,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便弯腰钻进汽车,坐了进去。
豹子替他关上了车门。
“去公馆吧。”
贺汉渚吩咐了一声,头便微微后仰,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