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龙王拂了拂手,王泥鳅等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坐着的人也起了身,带着场中人悉数退了出去。眨眼,原本站满了人的会堂变得空荡荡。
荀大寿稳住了神,让充当保镖的警察局长也出去,只剩下自己和郑龙王,脸上的倨傲之色便消失了,改成笑脸,上前再次拱手,说自己久仰大名,今日终于得见,三生有幸。
郑龙王淡淡笑了笑:“专员客气了,虚名而已,老朽不敢应承。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荀大寿便从怀里取出一封打着火漆的信,双手递送上去,道:“这是薛省长的亲笔手书密信,我临出发前被叮嘱,要我务必亲手交到龙王您的手上。什么事,我自然不知,但省长这么郑重其事,想必是了不得的重要事,望龙王你千万不要以等闲视之。”
“我也知道了这几天本地发生的事。身为特派专员,我还有一话转告,只要龙王你投效薛省长,别说那几个关进去的人了,往后,不但这条水道,你还是龙王,想做更高的官,也任由你选!”
“省长说了,只要龙王你点个头,不用劳动龙王一步,省长亲自过来拜会龙王。怎么样,这样的殊荣,别说叙府了,就是放眼全川,恐怕也是头一份吧?”
当然――”
他语气一转。
“龙王要是固执己见,那明天过后,水道怎样,谁也难讲。鄙人最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龙王你的消息。”
他笑嘻嘻地冲着郑龙王又躬了一身,退了出去。
人走后,郑龙王拆开信,看了一眼,慢慢地放了下去。
深夜,等在外的王泥鳅看着窗后的灯影,忧心忡忡,忽见门开,郑龙王站在门后,忙走了进去。
“大当家,信中说什么?”他问道。
郑龙王示意他自己看。
王泥鳅立刻拿起信,看完,眼中射出怒光,抬头却见郑龙王的神色依然十分平静,极力压下怒火:“现在怎么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才到来,已经比我预想的要晚了。薛道福这是有了上头撑腰,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我已经想好了,顺了他的意思吧,也不用他来了,何妨我自己走一趟……”
“大当家!”王泥鳅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焦声阻止,“你不能去!大不了,我们就像兄弟们说的那样――”他咬牙,神色陡然转为狠戾,目中射出两道凶光。
郑龙王咳嗽了一声,微笑,喟叹:“我已经老了,十年前,或还可考虑。这种大事,关乎万千兄弟和他们身后无数老小的生计,没有把握,不能冒险,更不可做无谓的牺牲。还是把水会的人留给更适合的人吧!“
“我们可以再拖延,我这就立刻再派人联系贺司令,不不,我亲自去――”
“他现在也身陷麻烦,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你看不出来吗,薛道福这是得了授意,根本不给我们拖延的机会。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如果不答应,必有一场血雨腥风。薛道福要东西,我亲自带他去便是。”
“大当家――”王泥鳅眼眶泛红,声音颤抖。
“人固有一死,我已多活了这几十年,够本了。”
郑龙王走了过去,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封密封起来的厚厚的东西,递了过去。
“老三,劳烦你,帮我把这个送去,务必亲手交给女当家。”
他注视着并肩同行了大半辈子的生死兄弟,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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