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大舅,我、我回去也睡不着,不如今晚我守夜吧。”姜宥哑着嗓子找理由。
“......行,这次你外公估计要住段日子,我去公司拿点资料什的。你不管那些旁支,困了就睡,他们问你问题也不回答。”
旁支手里大多有散股,如果『乱』说话让他们感到恐慌,造成恐慌抛售就不好了,说不会便宜君欣。
姜宥“嗯”了声,“我知道。”
又叮嘱两句,姜天来颇不放心地走了。姜宥独自缓了会儿,起身准备去吸烟室吸支烟。
医院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就连吸烟室也弥漫着消毒水和『药』剂的味道,没有多少烟味。他靠墙上,『摸』『摸』裤子口袋,除了钱包空空如也。
可能来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带打火机。
姜宥不想出去买,又贪恋尼古丁那可以让人暂时忘掉苦恼的味道,是把烟叼嘴里,牙一下一下咬着,直直盯着对的白『色』墙壁。
不知了多久,耳边突响起“啪”地一声,姜宥回神,先看到一簇火苗,火苗后是朝夕相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姜宥停顿片刻,赶紧把烟拔出去扔旁边垃圾桶:“你什时候来的。”
“刚刚,”裴明霄问,“不抽了?”
“嗯......你不是讨厌烟味。”
话出口姜宥就后悔了,裴明霄喜欢什讨厌什和他无,“我的意思是......”
“没系,”裴明霄打断他,后往他手里塞了两样东,“想抽就抽,不想抽吃这个。”
姜宥张掌心。
里是一只打火机,一颗柚子味的水果糖。
去年年底和许知出去玩,他因为低血糖晕倒半路,从那次后裴明霄的车里就一直备着糖,从来没断。
以后这种优待不属他了吧。
姜宥没舍吃糖,把打火机还给裴明霄,糖揣了胸前口袋里。
裴明霄何其敏锐,能察觉出小孩情绪不对。以为他为外公的病情担心,伸手安抚似的『揉』了『揉』姜宥头发,“医生怎说。”
姜宥身一僵,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寸:“手术挺成功的,但不确什时候能醒。”
裴明霄收回手:“今晚安排你守夜?”
“是,今晚我先这儿。”
“好,”裴明霄说,“我留下来陪你。”
夜深了,走廊只能听见护士偶尔的脚步声,和隔壁病房时不时传出的仪器滴答声。
粘稠的寂静从四八方裹挟而来,姜宥被拉其中,越陷越深,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茫感几近灭顶。
他突觉与其等待宰割,不如自己给自己一刀早早了结,神经质似的想问裴明霄有多喜欢姜唯。
可又怕问出来会失去最后和裴明霄相处的机会,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噎胸腔都疼,像被野兽撕扯的那种疼。
裴明霄说留就真的留下来了,姜宥也没让他走,两人坐病房外的长椅上,中间隔着一拳距离。
姜宥不知道该说什、能说什,沉默地感受着身旁人的心跳与呼吸。裴明霄让他休息,他听话地闭上眼睛,会儿再睁,扭头静静地看着裴明霄。
看一眼少一眼,他想把这个人永远镌刻记忆中,他们相伴的路程或许很短,但足够支撑着他完下半生。
有时,他也会透走廊尽头的窗户去看天『色』,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明天”这个词语,想把它从词典里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