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懂了荆寒屿在访谈中的弦外之音,所以主动联系荆寒屿,如他所料,荆寒屿欣然赴约,在双双来到这间咖啡馆时,他们其实就已经达成盟约。
刚才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试着提醒道:“荆总?”
荆寒屿放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思绪,答道:“因为你也在为自己寻找退路。”
李斌奇眉梢很轻地动了动。
“你的才华在李家这一辈中最出众,但在荆重言点你的名之前,才华没有成为你的跳板,反倒成了你的牢笼。”
荆寒屿直视李斌奇的双眼,冷静沉稳,仿佛有许多齿轮在他心中转动,他早已为这次见面计算好了一切。
李斌奇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原本和你母亲在外生活,十岁时,你母亲去世,你父亲将你接回本家。
从那时起,让你痛苦的生活开始了。”
荆寒屿平静地叙述,“你的同辈一方面看不起你的身份,一方面忌惮你的才华,他们的母亲千方百计打压你。
你不求财富地位,只想有一个平静生活的地方,过正常人的生活,但你做不到。”
说到这里,荆寒屿突然停下来,“你刚才说我不像正常人,其实你也没怎么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李斌奇苦笑,“没错。”
荆寒屿道:“在那种环境里度过青春期,没人比你更清楚被排挤、践踏、利用的痛苦。
现在舆论不都热衷讨论原生家庭在人一生里的烙印吗?原生家庭就是你的阴影,即便荆重言发现了你的才华,有心栽培你,你能做好他派给你的事,却无法像荆飞雄、贺竞林那样在圈子里如鱼得水。”
李斌奇叹息,“是。
我只比你大两岁,但我活到现在,始终是在被推着往前走。
给我的不是我所想,但我不得不接受,如果我反抗,我就会掉下去。
你知道,我们这样的人,要么站在最顶上,要么被啃噬得尸骨无存。”
他故意说了“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他和荆寒屿的确面对类似的困境。
“如果当年荆先生没有选中我,我现在应该已经离开李家,但荆先生把我放在一个我不该去的高度,我就算再低调,也已经成为很多人的眼中钉。”
李斌奇抱起双手,眼中流露出适当的茫然,“当荆先生无法庇护我,我那少年时期的困局就要重演了。
不,比那残忍百倍。”
不用言明的是,荆重言正在衰老,或早或晚,他将失去荆重言这座靠山。
在大财团里,失败者的命运都不会太好。
“荆总,你说我有才华,我很感激。
但想必你也了解,我那点才华足够在荆先生手下做事,却撑不起整个索尚。”
李斌奇十分坦然,“老狐狸们早就开始动作了,他们要把我推到最高处,再将我狠狠推下去。
我斗不过他们。
现在他们还忌惮荆先生,以后就不好说了。”
荆寒屿说:“所以你要给自己找新的靠山。”
李斌奇笑道:“你比你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