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是感慨:“虽然你已经不年轻、也不才俊了。但经我之手教导以后,仍然出落成了很优秀的人才啊。”
钮棋刀一字一顿,字字泣血:“……您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能得姬轻鸿评价一句“人才”,他家祖坟可能是一千年没烧过香吧。
眼见万事万物都如草木逢春一般,在天地间欣欣向荣地向阳生长,姬轻鸿微微一笑。
旋即,他弯腰挽起言落月的手。
“走吧,我们去给你取那个徽章。”
……
带着言落月前行了一段路,姬轻鸿忽然轻笑一声。
“你那一炮……我还以为不会打得那么重。”
他是当世顶级的炼器宗师,自然能够看出,言落月在发动法器之际,将灵石能量调整到了最满的状态。
姬轻鸿原本以为,饱受江汀白推崇偏爱的学生,行事作风大概会跟江汀白趋近,心肠也难免软和些,会更愿意给身边的人留有余地。
没想到见了真人后,小姑娘的脾气倒是更合他的胃口。
想到江汀白写回来的书信里,有一句描述言落月的形容是“开拓环境时稳扎稳打,限定范围内无法无天”,姬轻鸿便觉得有趣,脸上的笑意显得愈发生动。
言落月摸摸鼻尖,实话实说:“反正都已经得罪死了,不打白不打。”
又不是说,她今天只打断钮书剑一条腿,钮书剑就会为此感激她。
冲突已经产生,抵触已经建立,矛盾也变得激进而不可调和。
既然这样,干脆直接趁着有人给撑腰的时候暴揍对方一顿。
起码在削减对方战斗力的同时,自己爽了啊。
回答完以后,言落月悄悄朝姬轻鸿看了一眼,却正撞上他若有所思,红眸含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姬轻鸿明知故问道:“刚刚炼制那柄‘五连环剑’,你是在特意表现给我看?”
一袭纱帘挡不住他的神识。
旁观者匆匆一瞥,只能看个热闹,最多分辨出五柄短剑都是灵品法器。
然而姬轻鸿把言落月的炼制过程从头看到尾。
她在煅炼这五柄短剑时,一共用了五种不同的复杂手法,最后却是一炉炼出。
如此精湛的技艺,就像是朝阳初生般的炼器师本人,隔空冲他打了个信心满满的招呼。
——你在看着我吗?
——你理当在看着我。
何其骄傲,何其明媚,何其磊落。
即使是无情的天地,也会额外垂青这样的一朵向日葵吧。
为了表示自己确实是一名合格的观众,姬轻鸿还随手拨弄了两下别人手里的魔物杀卡牌,给言落月当做伴奏呢。
那柄由五把玄精剑合成的长剑,言落月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
她原本想管这组长剑叫做“五个葫芦娃”,或者“金刚葫芦娃-2”。
但姬轻鸿随口念出的名字,好像更朗朗上口一点。
既然如此,那就叫它“五连环剑”好了。
言落月点头承认:“进入银凤楼前,我仿佛曾看见过您的身影。”
既然已经猜到上级领导下来检查,那肯定是要尽量表现好一点啊。
小学生都知道,校领导下来听课时,要积极举手回答老师问题呢。
至于门口碰到钮书剑,这完全是个意外……唉,这人是自己甘心跳出来充当对比组的,可不是言落月花钱请来的托儿。
牵着言落月的小手,姬轻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若是从背影看,这一大一小两人,均是长发垂背,一白一黑,竟然还有几分父女般的和谐。
唇角微挑,姬轻鸿饶有兴趣地问道:“他们都很怕我,你却不怕我吗?”
钮氏兄弟被姬轻鸿拍几下肩膀,就吓得活见鬼似的。
这两人的表现,还不如这个龟族小姑娘:
她跟姬轻鸿并行走了一段路,手掌仍然温暖无汗,很放松的搭在他的掌心里,姿态自然而然。
言落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腰间挂饰:“这个嘛……”
在她的腰间,一只很丑很丑,看起来宛如无肛长颈鹿的草编,正随着言落月的脚步一晃一悠。
于是姬轻鸿的声音越发和煦下来,平静得像是春日里,睡卧鸳鸯的一片绵绵白沙。
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言落月的精神便有一瞬的放空,仿佛自身已经无穷地溶于天地。
“怪不得江汀白看重你,你确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姬轻鸿柔声感慨道:“除了你和他的剑,我从来没见过第三种存在,能戴得住他编的貔貅。”
言落月:“……”
抱歉啊,她随身佩戴着江先生的貔貅,是因为粉色小火苗很喜欢江汀白的草编,时不时就会钻进去玩。
不过,言落月还是有点惊讶:“您竟然能看出来这是貔貅?”
江先生要是知道他的作品终于受到了肯定,一定会很感动的吧。
不知这句话哪里戳中了姬轻鸿的笑点。
那双鸽血红般的眼眸里,骤然有戏谑之意划过。
姬轻鸿漫不经心道:“剑修都穷,真编个什么东西祈福,想必不是金蟾,就是貔貅。你戴的这只有尾巴,应该就是貔貅了。”
言落月:“……”
过分了,大佬,这就是职业攻击了啊。
正当言落月清清嗓子,想要委婉地替江先生说两句好话之际,一枚镀着淡淡金光的纪念版五阶徽章,忽然递到了她的面前。
言落月双手接过,轻声道谢。
“银凤楼的最高认证品级是五阶,如果想再往上考的话,千炼大会里还有类似的地点吗?”
“你很在意这个?”
言落月摇头:“也不是,就是想知道自己大致的位置。”
云宁大泽毕竟是个偏僻之地,言落月在那里呆了五年,炼器水平只用四个字就能形容:一骑绝尘。
要是再直白一点,那就是:方圆千里内,没一个能打的。
但修仙界何其广阔,更有能人无数。
言落月当然不会仗着自己有老本可吃,就以为自己能傲视天下英雄。
姬轻鸿沉吟了一下,空口给出了一个判断。
“以你目前的能力,大概可以评在七阶。”
……七阶吗?
言落月若有所思,缓缓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妖尊。”
直到把徽章佩在胸前,言落月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他们还没走到储藏徽章的水翎室,这枚徽章哪儿来的?
像是从表情上看出了她的心声,姬轻鸿笑吟吟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