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川当然没有同意,实际上,只要他有脑子就不会同意。杜家犹在,就是他这个少族长最大的依靠,尽管他父亲还只是筑基七层,但也算堂堂正正的一族族长。而他这里若是卑躬屈膝地投了诚——哪怕对象是他师父呢——身份也几乎顺时逆转,从原本的正经徒弟变成属下家臣一般。
然而如今的洛九江和寒千岭,这区区两个炼气修士,他们已成为杜川的心魔。
心魔一起,杜川只怕终生不得寸进。家族固然重要,但若他十年八年没有半分修为上的增益,只怕家族也要弃他如敝履,而洛九江这样的少年天才只会一路春风得意,杀他越来越难,不趁此时下手,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心中算好了这笔明账,杜川和李任行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杜川愿替他师父为虎作伥,暗算玳瑁岛上其他家族为结果,交易了一样灵器。
此物乃是他师父取金丹真人的心头血所锻的一套暗器,乃是拿来给李任行这亲侄儿护身所用。杜川亲手试过一枚,它真不愧是金丹真人的心血之作,速度和威力远胜寒千岭那日掷出鱼鳞的手法千倍。
想来也是,在金丹真人的能耐之下,哪个炼气不是如土鸡瓦狗一般?若不是杜川忌惮着洛九江身上可能有些那位大能赐予的防身物件,哪会这般出血,只想求个万无一失?
而除此之外……
杜川眼神阴郁,亲手把那个材质又薄又脆的白瓷瓶牵系在一枚暗器之上。
筑基三层的攻击你能顶住化去,那金丹真人的呢?就算你真有这个运气,来回交手劲风四溢,能保证不磕破这瓷瓶半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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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洛九江储物袋里自带的。仔细想来,他那袋子里其实没装过多少正经东西,各种散碎物件倒是应有尽有,自然也不缺一口热乎吃的。
正当他把油纸包好的煎饺递给寒千岭一份时,他们二人栖身的山洞前突然打下一道阴影。
洛九江几乎是随着光线被遮挡的瞬间同时按刀抬头,却只来得及看清杜川的面容。
杜川一路横搜猛索,那股压抑的火气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磨,反而愈来愈旺,演变成一股直顶到嗓子口的邪火。如今和洛九江两人一个照面,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连半个音节都没有多说,直接劈手就将他师父赐予的那套暗器打了过去!
事态就这样在猝不及防之间急转直下!
金丹真人亲手加持过的暗器速度何其迅疾!洛九江的速度曾当过洛沧的称赞,在炼气修士中更是数一数二。饶是如此,他刚刚把刀抽.出,还没来得及将刀锋相对的瞬间,那几颗铁莲子样的暗器便已逼近眼前!
修为高下而致的巨大鸿沟,在此时犹如天堑!
千钧一发之际,洛九江眼前一黑,却不是被暗器所伤,反而是被寒千岭一把扑倒。方才同杜川一个照面的功夫,洛九江下意识便要扬刀直上,寒千岭却嗅到了一丝危险气味。
铁莲子破开血肉的闷声响起,被严严实实压在寒千岭身下的洛九江霎时双眼血红。不等他一把掀开对方,寒千岭便先用左肘吐劲制住洛九江软肋,遏制住他所有反抗;又借这一点力道反过右手,一掌凌厉横扫过去,意图击落冲缓剩余的暗器。
短短的时间内,三人的角色和行为便混乱起来。洛九江的姿态由攻击转为挣动,寒千岭不仅要按下洛九江,又要回掌应对未至的暗器,杜川欣赏着眼前的一幕,鲜血和复仇的快意无不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压抑不住大笑出来。
一片乱象之中,杜川没注意到那些原能够穿透修士躯体的铁莲子只是浅浅地嵌在寒千岭皮肉之上,似乎并没给他带来什么严重的伤害。
可寒千岭却也没看清一枚箭形暗器尾部挂着个小小的白瓷瓶。
掌风和暗器破空声中,那本就薄脆的白瓷碎裂的声响显得微不可闻。
几乎是眨眼之间,瓷瓶被灵力的掌风卷没,当即四下炸开。那白色粉末顺着风向散成一片,气势汹汹地沾了寒千岭一身。
附在衣服上的粉末还没那么快发挥效用,然而落在寒千岭手背指尖的白色粉末触感如火,当下便疼痛的近乎焦灼。寒千岭眼神一厉,刚欲削掉自己手上皮肉,整个人便浑身一颤,失声吼叫出来。
洛九江和寒千岭紧贴着身子,从始到终的感觉到了寒千岭的每一分颤抖。他心急如焚,再顾不得对方顶着自己软肋的手肘,可还不待他冒着闭气的危险托起寒千岭,对方便用浑身重量顶着他软肋一压,自己则借力弹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