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意欲反抗的痕迹都被香灰掩去,一切杀机都融化在楚楚动人的眸光里。鲜血被用“丹蔻”、“口脂”、“红梅花钿”及“白鹤冠翎”等物事反复指代,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们的交谈中。
然而就是穷奇本人坐在这里,也不能从他们笑意盈盈的往来中听出哪怕半点不对。
最后楚腰用一句“我们是不是许久没交流过遣美诀了?最后一式大家可还熟练?“作为结尾。话音落定之后,在场六个人同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那是一声无声宣告的“杀”字,是楚腰在披香宫里生活了整整十四年,也不敢光明正大吐出的字眼。
此事若成,穷奇身死,我从此想在哪儿说这个字便说;此事若败,吾等就义,黄泉之下,我从此想什么时候说这个字便说。思及此处,楚腰眉眼间渐渐浮起一缕傲然。
楚腰将十指交叠在一起,慵倦曼丽地抻长了自己柔若无骨的腰肢,极放松地伸了个懒腰。
大事将举,前途未定,然而屋内的六个人,每人面目上都隐然含笑。
因为接下来无论是生是死,他们都将迎来自己的结局,他们都将拥抱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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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洛九江正极小心地在披香宫的内宫探索。
“狩猎”只是为春情宴准备的热身,与狩猎只相隔一日。
换而言之,等到明天,这场穷奇精心准备的欢宴就将开场。
其实按照往年惯例,“狩猎场”中的人大约十分有一能有幸被带到春情宴上凑数,不过今年,洛九江已经用实际行动保证过,他们一个都去不了了。
此时的披香宫内,洛九江神识稍放出去,但并不敢铺张开太远,每一次收放时都极小心,几乎是以丝为单位往前推进。
这倒不是他忌惮着穷奇,生怕冷不丁地就撞上披香宫的真正主人。而是他如今正做着女装打扮,名义上又还是楚腰的侍女。他有修为兼利刃傍身,是杀是逃都来得方便,只是他不能牵连楚腰。
所以小心为上,总没有错的。
内宫之中把守更是森严,近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看起来为了明天的那场春情大宴,穷奇也是做足了准备。
洛九江注意到在这些侍卫之中,有一种气息格外特殊的,通通都穿红衣,下摆各绣异兽纹。
寻常守卫洛九江都能从兵刃、站姿以及修为上猜出他们负责什么岗,只有这赤手空拳的红衣卫们,不但都习惯性地左顾右盼不说,还频频地把目光投向洛九江。
只不过在看清洛九江的装扮之后,他们又都有点不在意地把目光闪开了。
这算什么,鹰眼哨吗?洛九江心里生奇,面上动作就更小心。他对楚腰步态模仿的愈发地像,一路上直走到厨房,都不曾有一个红衣卫把他拦下来过。
洛九江从厨房取了点心,转弯提着食盒拐道进了花园。之前他放出丝绦一般的神识拐弯延展,一寸寸地探查过后,最终确定这花园基本就是炉鼎和“客人”们住所之间的天然格挡。
换而言之,那些提前到来的客人们已经入住披香宫内,现在只和炉鼎们相距一个花园。
不管这究竟是不是有意安排,穷奇可真是个王八蛋。洛九江在心里暗暗的想。
可能是觉得在客人那里布下太多守卫不好,花园之中的侍卫布置的相当稀落,只有两三个零散的红衣卫在园中来回巡视,洛九江很轻易地就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