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间的距离并不因现实距离的长短而定。常常洛九江从一个梦境跳跃至另一个时,发觉两个梦主至少相隔千里;至于他身边使者的梦境倒是一个也没有碰到。
也不知道梦境的远近距离是以何作为标准。
某一次他醒来时曾经拉寒千岭研究过这个问题,那是有生之年第一次,寒千岭略皱着眉头,明确道:“九江,这个问题我不知道。”
即使寒千岭向来自称传承记忆不全、除了恨以外神龙再没留给他太多别的,他关于诸多上古秘事的所知所觉,也已经远超过许多大能。更兼他是神龙之体,修为又先洛九江一步跨入金丹,因此很多时候即使不能给出完整的答案,总也有些零散思路。
这还是第一次他承认自己对某一个领域的空白和一无所知。
“我只是曾经在朱雀宫里见过一片玉简残片,内容虚妄古怪,不知真假,姑且一听,也不用当真。”寒千岭慢慢回忆道:“它说‘神魂类鬼,而梦近幽冥’。”
洛九江果然过耳就算。他关心这个问题的主要目的,其实还是想早日找出梦境之间距离长短的规律,好能尽快入了寒千岭的梦。至于更深的钻研,他倒并无兴趣。
无论如何,反复入梦确实是锻炼神魂的绝好方法。连续十几天的梦中移动后,洛九江不但感觉自己的神魂比之从前更加坚韧,而且还能在梦主的梦里稍作改动而不让梦主觉察。
某一次他甚至在那位梦主的梦中与一只梦魇短兵相接,双方借梦主梦境为战场,梦魇以角触地,连续编制出一层又一层似真亦幻的梦境,而洛九江坚心以对,劈出去斩断梦境的每一刀,实则都是他神魂凝聚的体现。
最后一人一魇把梦主的梦境闹个天翻地覆,梦中人物各个八眼六耳身负百臂,脸庞如同走马灯一样一张换过一张,房子地基统统倒飘在空中,三丈高的大狗被刚出生的普通奶猫挠的嗷嗷直叫,那梦主的掌门胡须飘动,捏着兰花指嘤嘤唱着“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
如此一番荒唐景象,总算将那梦主惊醒,免他于梦中被梦魇吞食神魂之忧。
梦主一醒,外来者全被驱除。洛九江还是第一次从别人骤醒的梦里跌落出去,一瞬间的失重感仿佛一道加注于全身的逐客令,比起口头上的送客和眼神动作里的不欢迎,这方式还让他觉得很是新鲜。
此时他处在将醒未醒之际,神魂在梦中又本来就半实不实。在一种类似于打盹出神的恍惚之中,洛九江下意识拔刀而斩,居然真的在梦境之外给了那梦魇结实一下。
虽然因为那梦主不过筑基出头的修为,才让他能操纵别人的梦境这般容易,但单凭最后竟然能与梦魇在梦境以外对战之事,便可见他的神魂确实是较之前强健得多了。
只是这一番战斗虽然劳累得是他的神魂,但不可避免的疲惫似乎也同样反映在了他的身体之上。洛九江醒来时浑身都是淋漓大汗,他踢开自己身上薄被,发现暗色的褥子上已然印出了一个潮湿的深色人型。
寒千岭正慢条斯理地收起此前给他拭去脸上汗水的手帕,一转头见洛九江仍盯着褥子发愣,就浑不在意道:“别看了,下次给你擦身就是。”
他声音里竟然还带着一点高兴,洛九江遂转而改为盯他不放,心想那份遮掩不了的兴高采烈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此后洛九江再从梦境之中醒转时,无论如何疲劳困乏,甚至头痛欲裂,身上都始终干净清爽。饶是之前怎样汗如雨下,他再睁眼时,被褥始终是新换过的一套,没被汗水溻了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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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洛九江进入的梦境,又与从前不同。
至今为止,他进入过的梦境已经不下百余,经验和应对都足够流畅,几乎已经达到了一入梦来就能判断出梦主在何方位、修为多少、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