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她来这里不是吵架的。

二儿子动手都没能把人带走,有村民帮衬,她一个中年妇女就更不行了。

所以来的路上想好对策,改走别的路线,如果还不能把人带回,到家肯定要被骂没用,负没教育好女儿的责任。

王寒梅站起来,打断杨秀娟的叭叭叭,问道:“男知青宿舍在哪里?”

听二儿子那意思,梁汝莲在这里有了心上人,这是整个问题的关键点,有那个什么子海在,想把人带走很难。

她要先从根源下手。

杨秀娟本来还想争执,听到这话一愣,看向王大红。

王大红瞬间明白了,兴奋道:“就在前面,我给您带路吧。”

塌房的痛早就没了,但渣男一直未受到应有的惩罚,让两个讨厌的人对上,简直太美妙了。

男知青宿舍内,宁子海忽然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

如果他此刻知道将要发生的事,大概会仰天来首悲愤的诗朗诵: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

梁卫东来了二话不说把他揍一顿,现在大的来了,又要找他麻烦。

他真的没和梁汝莲开始过,一直是她倒追,为什么没人相信?

甚至,最近他一直可以躲避梁汝莲,生怕对方记挂那句一起出工的承诺。

作为全知青,甚至全村全公社知识最渊博的人,他接触过法律,按照梁汝莲的做法,大概率要判刑的。

到时候他怎么办?马上高考了,和一个犯罪分子搞对象,政审一关怕是过不了。

所以,为了大学梦,只能狠心一回自私一回。

女知青宿舍和男知青宿舍距离很近,绕个弯就到了。

大夏天的,门开着,也就不用敲门。

王寒梅端着范走进去,却被瞬间破功。

一群生活懒惰的壮年小伙子,爱出汗,不洗脚,衣服好几天不换,那仿佛冒着滚滚毒气的布鞋,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

不致命,但伤害性极强。

王寒梅捂住嘴巴,惊呼:“这里是猪窝吗?”

难不成人和猪住在一起?

靠门最近的床上,一个黑乎乎的男知青从被单中露出个头,被人骂猪窝,本来不耐烦,见到是个穿着不凡的中年妇女,耐着性子问:“你谁呀?”

“你闻不到吗?”王寒梅沉浸在震惊中,短暂忘记来这的原因,她不敢置信睁大眼,“还是你鼻子有问题?”

男知青感觉这话似曾相识,上一次还是被梁汝莲骂猪窝,但大家都认识。

没等他想好怎么反击,中年妇女闪电般退了出去。

大概十多秒又回来了,嘴巴鼻子包了快做工精细的手帕。

有了这层阻挡,勉强能忍受。

王寒梅说明来意:“那个什么子海的是住这里吗?”

宁子海住最里面,听到探出头,发现不认识,礼貌问道:“我是宁子海,您是哪位?”

脏乎乎的环境中,衬的他一张白脸很是赏心悦目,宛如垃圾堆里长出朵遗世独立的小白花。

王寒梅瞬间明白,也愈发确定梁汝莲不愿回去的原因。

以她毒辣眼光看,这人绝对很擅长耍嘴皮子,最会哄小姑娘开心了。

“我是梁汝莲的妈妈。”王寒梅轻笑,可惜唇角的嘲讽被手帕包住,不然会更有震慑力,“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吧。”

宁子海:“......”

他不知道原因,但能想到接下来的可怕画面。

宿舍里气氛瞬间微妙,就像那种大剧即将开场,明明一片黑暗鸦雀无声,灵魂却能听到无数人鼓掌欢呼。

因为钱至今没还上的原因,最近和宿舍这群混蛋搞得很不愉快。

宁子海连忙站起来:“阿姨,我们去外面说?”

“谁是你阿姨?就在这里说!”王寒梅一声怒吼,“怎么?心虚了?怕被人看到你丑恶的嘴脸是吗?勾引我女儿,我以前那么听话的乖女儿,不知道被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亲妈亲哥不认,不回家,你好恶毒!”

宁子海:“......”

比起梁汝莲偶尔的灵魂质问,王寒梅道行高多了,集毒舌和泼辣于一身。

宁子海硬着头皮解释:“阿姨,您误会了,我以前的确和汝莲有点.....那微妙的关系,但没确定过,我们早就不联系了。”

宿舍里有人暗暗撇嘴。

要不是最近一系列事件,他们还真被蒙住眼。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宁子海前几天还邀请人家一起出工的事大家可都知道,只不过爷们不爱碎嘴。

真的就像口号喊的那样,坏分子经常隐藏在人民内部。

“早不联系了?”王寒梅一声大吼,“吃干净了抹嘴走人?宁子海,你连男人的这点担当都没有,行,你这就跟我去大队找村长,我还就不信了,党的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这里处理不了,我就去县城去省城,一定要把你这个臭流氓绳之于法。”

白莲绿茶最怕什么?最怕流氓泼妇,就像魔法师和战士近战,完虐。

宁子海最怕的事要发生了,他知道眼前的妇女不是村里那些几句话就能哄住的村妇,脸色煞白站起来想先把人拉倒外面再说。

还没碰到,耳畔就传来声凄厉尖叫:“你碰我下试试?我立刻喊抓流氓?”

宁子海:“......”

不是,他一个文艺青年,且长相气质绝佳,怎么会非礼个中年妇女?

王寒梅得意极了,对付这种小白脸就不能按照常理来。

今天就要彻底撕破脸,断了梁汝莲的念想。

“你真不是人,我女儿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遇到你这种败类。”王寒梅喊归喊,但心里有数的,绝对不能动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快步走向宁子海刚才呆的地方,拿起桌上放的什么书啊资料啊就撕,“看书,还看书,你这样的人还有脸考大学?”

漫天纸屑,如雪花飘飘,让宁子海的心一片绝望冰冷,他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把人往后扯:“住手,别撕我的书。”

那些书和资料,是他脱离凡尘的唯一法宝。

王寒梅还以为他要动手,吓的连连尖叫,随手拿起东西就砸。

当先就是瓶英雄牌墨水。

于是当梁汝莲和林晓萍不慌不忙赶到时,差点没认出宁子海来,蓝色墨水泼了满脸满身,活像副廉价的油画。

“对不起,对不起,给大家添乱了,我会赔偿给大家。”梁汝莲连连道歉,墨水不止洒到宁子海身上,旁边几个男知青的床也殃及池鱼。

众男知青大气挥手:“不用,洗洗就行。”

先不说梁知青最近做的让他们都自愧不如的大事,单这出大戏,就值了。

他们虽然和梁汝莲关系不怎么熟,但上次梁卫东的事闹的无人不知,扪心自问,打死他们都做不出来,简直禽兽不如。

有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妈,另一个又是败类,所以他们心安理得看大戏,毫无出手劝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