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罗素先躺下休息,又张罗了一陶罐的清水烧上,让萧解命帮忙看火,她人就去了田启刚那边,问他们借了个大水盆。
姚春暖没有仗着自己目前得用就狮子大开口和他们借珍贵的伤药,只是借个水盆,田启刚他们也不为难她,便借了。
一路上,她听到不少人在议论方才的事,但一看到她,就都个个紧闭了嘴巴。但是这些人一个一句,也足够她了解到某些事了。
“刘大和刘二怎么敢去招惹罗素衣那女罗煞?”
“他们俩怕是不知道她的厉害吧?”
从二队犯人的纷纷议论中,姚春暖终于了解了罗素衣的犯罪史。
原来她也是个命苦的人,亲爹死后,她跟着她妈改嫁,改嫁的人家姓方,改嫁过去的时候,她才五岁。
她跟着去了方家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才五岁,打猪草,拾柴禾,洗碗洗衣洗菜,扫地喂鸡等等这些活全都由她包揽了。她从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了,一直到天黑了,她才能躺在柴房里休息。每天都是方家的人吃好了,她才能吃他们剩下的残羹冷炙。身上永远只穿着单薄的破衣裳,铺盖永远都是硬成一团不会变暖的破旧棉被。
她亲妈对此也无力,只会私底下叫她忍耐,说方家好歹给她提供了一处容身之处以及吃喝,等她长大了嫁出去了就会好了。
可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这十年里,她亲娘接连生了四胎女娃。可怜的是她这些妹妹不是被溺死在恭桶里,就是被扔到山上,最好的下场竟然是送人。最后她亲娘身体也败了,死在罗素衣十四岁那年冬天。
眼看她十五岁了,罗素衣终于长大到了她娘口中长大了嫁出去就会好的年纪。可惜方家不做人,没有把她嫁出去,而是对外说她是他们方家的童养媳,并在她十五来葵水之后那方家独苗就强迫她圆了房。
她没有等来解脱的那天,而是继续做牛做马侍候着方家老小。除此之外,她还要忍受丈夫不时的拳打脚踢,
此后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大概真应了那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话吧。她的孩子在丈夫的暴打中流掉了,而她也疯了,浑浑噩噩一段时间之后,在某天夜晚,趁着方家上下熟睡毫无防备之际,拿着大刀,将方家一家四口全送进了阎王殿。作孽的方婆子,装聋作哑的方老头,她狠心的继父,还有她那残暴无能的丈夫。
这起案件震惊当地,当时她杀完方家四口,不躲不逃,官差上门拿人时,轻易就将人拿下了。
听完这些,姚春暖有些不解。按理说,这种骇人听闻的案件,罗素衣身为凶手,理应被斩首才对的。她的意思不是说那方家四口无辜,那一家压根就不配称为人!而是这种案子,当官的一般都会考虑舆情的影响,会直接处死凶手。
或许判案的官员是个同理心比较强的好官?想不明白,但罗素衣确实是被判流放而非斩首,这样的结果,姚春暖还是比较愿意看到的。
这些日子,她留意到罗素衣身上很是有一些陈年旧伤,有些伤疤像是烧烫伤的,凹凸不平,面积也大,可以想象当时她是受了多严重的伤。这么大面积的烧烫伤,在这医疗落后的年代,且在对方不可能尽心为请延医用药的情况下活下来,是真的要很幸运才行的。这些都足以佐证她继父一家的恶行。
姚春暖将水盆清洗干净之后,便将烧开的水倒进去晾着。接着抓紧时间做晚饭,不管发生什么,饭还是要吃的,在流放的路上,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
“把你今晚分到的粮食拿过来吧。”姚春暖对萧解命说道。
萧解命先是挑眉,然后眉开眼笑地应道,“好哇。”不容易啊。
看他乐颠颠地回去拿食物,姚春暖一边熬竹筒粥,一边煮着石螺焯水。
一开始时,每次露宿野外,萧解命总能弄到些鱼虾蟹泥鳅黄鳝等野物来,每次都会说吃不完送些给她们,却从来不说搭伙的事。只是每次都将休息地选在他们旁边,磕着干粮,吃着随意糊弄熟的野物,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吃饭。
他那表情像什么呢,对了,就像是在看吃播。
后来,姚春暖让他用一半食物做为报酬,由她来帮料理食材,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姚春暖一直没像答应罗素衣那样爽快让他一起搭伙,他也不提。现在看来,是个心机boy无疑了。
萧解命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今晚分到的硬杂粮馒头拿过来,“咳,有点寒酸了。”
“没事。”姚春暖接过之后,将它们放在干净的叶子上,一会她打算像铁锅炖大鹅一样炖这石螺,再将这杂粮馒头沾水贴在边上,炖上一炖,想必会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