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朗笑了,“你要我理解你拿我妻子和我的孩子为你们韩家换取利益的心情?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你也能这么理解我才好呢。”

韩晋安沉默了一下才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但是我还是觉得,即将到伊春,咱们应该联手了,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家人。”

况且姚氏这一路不是过得挺滋润的吗?过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他为什么还要紧揪着他们先前的错处不放呢?好歹他们也那么多年的交情了。

强盗逻辑,她能过得好,那是她本事,难不成还要多谢你们一家子的举报吗?王朗冷冰冰地道,“所以,没有联手,也不会联手,各凭本事活,活不了就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他可没忘流放前姚氏给韩家挖的那个坑,他韩家可是被三皇子监视的人呢,冒头越快,估计死得越快,自己又怎么可能与他联手呢?

韩晋安那个气啊。他们韩家武将出身,有部下:王家文臣之家,应该有不少门生故吏。他提议合作,只是想着两家到了伊春后,互为助力,尽快站稳脚跟,也省得被人搓磨。他不会真当自家没点底牌吧?真以为离了王家他们就活不了了?可笑!

看着王朗头也不回的背影,韩晋安头疼,他不后悔家人为了换个流放地举报了姚春暖有孕一事,流放路上死人多真不是传言,如果他们家真被安排流放到丰庆,一路上不知道会死掉多少,又会剩下几个。这回他们跟着流放伊春,近百名犯人,只死了四五人,他们一队的犯人一个也没死,这属于奇迹,不可能再有的。但也因此失去了和王家合作的基础。弄成这样,也是无解。

天气开始入秋,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这样的天气,田启刚他们都尽量找能有片瓦遮身的地方过夜,尽量地少露宿荒野了。毕竟谁也不想睡觉睡到一半的时候,雨淅淅沥沥一下,还得跑起来躲雨,关键是还没地方可躲。多亏了他们经常走这条路,对哪里有落脚点还算熟悉,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这日,他们淋着雨赶了两刻钟的路,终于来到一处破庙处落脚。

这一段,是罗素衣护着姚春暖走的,罗素衣力气大,一直稳稳当当地扶着她。

风雨中,王朗扶着他娘,抬眼就看到前面姚春暖和罗素衣两人迎着风雨前进着,两人的头发衣服很快就被打湿,他心一沉,再一看,家里几个男人不是顾着老人就是顾着三个孩子,实在丢不开手。他只能紧随其后,防着意外发生。

破庙很破,屋顶还因为年久失修漏水了,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有限,外面下大雨,里面也在滴水。

托了她在田启刚面前比较得脸的福,他们三人在官差们将最干爽的那块地方挑走之后,占领了他们旁边的一个没有漏水的角落。

这时姚春暖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小腹微凸。这么两刻钟快走快跑下来,她感到肚子有点隐隐作疼。

晚饭是姚春暖指点罗素衣做的,她本来就挺擅长灶上的活,加上这段时间一直给她打下手,厨艺也上来了。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仅略逊色于姚春暖做的,但已经很好了。偶尔一次,押送官们也没挑理。

她还指导罗素衣熬了一锅姜汤水出来,用的是这些日子收集到的野姜,用以驱寒。

田启刚也承她的情,每人发了半碗。

吃完了晚饭,姚春暖感觉到自己有点鼻塞和昏沉,没敢大意,找出了当初姚家为她准备的药材让罗素衣帮忙熬成了药汤。这副药材是家人特意给她抓的,应该是将她怀孕的体质考虑进去了的。

就在她裹紧了自己的小袄子靠在角落等着喝药的时候,破庙的其他人也不好过。

王家地界处,传来张氏一阵惊呼,“好烫,不好,小曦发热了!”

王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出去了一趟,但回来之后脸色难看。

这样治疗风寒发热的药材,他私底下让田启刚帮忙备了两副,可惜一直没用上。他没安置妥当,被雨淋着了。

特别是其中一味主药,因为淋了雨已经不能用了,如果缺了这味主药,效果会大打折扣。

张氏希冀地看着他,待看到他的脸色,她眼神一黯,紧接着,她的眼睛突然又亮了起来,“姚氏那里,她那里一定还有药材!”

“可是她好像也不小心着了凉,那边正在熬药。”王朝迟疑地道。

“姚家为她准备的药材肯定不止一份!”张氏笃定地道。

王朗抿着嘴没有说话,便是姚家准备了,可是也不会准备太多,毕竟包裹有限,还要准备其他的东西。

张氏摸着女儿火烫火烫的额头,心急火燎的,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二伯,你快拿主意,小曦再发热下去,即使救回来了脑子也要被烧成痴傻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