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萧远山后,李小天折返回去,找丐帮兄弟们汇合了。
今日变故堪称一波三折,好在李小天处理妥当,众人诚服。既毋需再闯打狗大阵,就只剩回总舵这一件事了。当下浅浅歇了一会儿,众人便向总舵去;李小天持打狗棒行在头里,身后跟着乌泱泱一长队弟子,脚步纷乱而响亮,直如百兽踏莽苍,好不威风。
李小天极受用这种感觉,忍不住回踩孙吧一脚,想:“孙吧一条条活蛆人穷事多,发个帖子一堆人臊皮,现在进了丐帮,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还尊我如帮主。真是高下立判。”
走了不知多久,终于远远看见破庙露出些微模样,却模糊得紧,又走了几步,才见清晰。
丐帮弟子大都好逸恶劳,平日里也不喜做事,没事干就睡大觉,放在现如今那就是躺平吧骨干成员。见到总舵就跟见到亲爹娘一样忍不住涕泪横流,想着赶紧寻处干燥些清凉些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一行人越走越近,行到约半里处时,李小天突然觉得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中升腾,问宋长老道:“宋长老,今日里可是帮中弟子都出动了?就没留几人驻守?”
宋长老接话道:“倒也留了几人,帮主不必”
他话没说完,就瞧见前方有一弟子背对他们而站,笑道:“那不是么,帮主。”说着冲那人喊了声:“喂!”
那弟子一动不动,也不回话。宋长老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发作,继续喊了一声。只是那弟子依然不作答,便如一根木头。众弟子都有些尴尬,宋长老捺着性子,更是最后喊了一声,可那弟子仍然置若罔闻。
宋长老喊了三声,第一次还能以“离得远听不到”做借口,第二次第三次除非是成心与宋长老作对,不然就已没有话好说了。丐帮虽不十分讲究论资排辈、尊卑有别,但宋长老身为长辈,是四长老中年龄最大之人,其他三长老都得尊称他声老哥哥,更别提自长老下的各弟子了。这般怠慢实在是有些不该。
众人越走越近,宋长老更是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一手搭住了那弟子肩,一边将他转回一边道:“磨磨叽叽,喊你多声为何不应?你是要”
他话说到一半,就张大了口,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李小天和其余走在前列的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是目瞪口呆,只有身后那些弟子急着回去睡觉,看见前方队伍停了心焦,有几个走到前头,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却也在看到那一幕时失语了:
那弟子双瞳涣散,嘴巴微张,面色煞白。脖子上深深一道伤口,长足四寸,还在往外噗呲噗呲冒血。
在场众人都是动手杀过人也见过死人的好汉豪杰,但这般奇诡模样,都是平生未遇。只觉得这人像活不像活像死不像死,大为瘆人。李小天吓得魂飞魄散,却有碍身份,不得不强装镇定上前,搭了搭那人脉搏,须臾后干脆道:“没了。”声音微微发颤。
宋长老惊道:“总舵!总舵受袭!”说话间就要动身前往,却被陈长老一把拉住,他天性孤傲,不喜言笑,遇事也因此冷静得多,喝止住宋长老道:“且不知来人数目和几斤几两,莫要冲动!”
宋长老叫道:“甚么冲动不冲动的,我丐帮众弟子都在这儿,另有帮主坐镇,就是达摩老祖复生又有何惧?众兄弟们!且跟我”李小天这时也出手将他拦下,沉声道:“陈长老言之有理,帮中每个兄弟都是活生生一条命,若无妥帖准备,还是不要冒进,我自己去瞧瞧。”
众人见他出马,一个个大感安心。陈长老不忘叮嘱道:“帮主,陈孤雁浪迹天涯许久,未得见这等奇怪伤口,帮主切记小心。”李小天点头道:“我理会得。”说着使起轻功,一个纵身就远了。
李小天之所以身先士卒、事必躬亲,不是他真有什么奉献精神,而是他隐约觉得那弟子脖颈上伤口有些熟悉,自己似乎是在哪儿见过。这样一边想,一边进了总舵。
一进到总舵里,映入眼帘的就是庭院中几具横陈尸体,俱是被利器所伤,身下血迹斑斑。本来破瓦烂墙,更添棍印剑痕,昔时红花绿植,尽成残枝败叶。李小天边走边瞧,自门口走到院中,算出死伤弟子共有七名,这些人死后背后布袋未解,李小天又将他们背后布袋点了一通,最后得出是:一名七袋弟子、两名六袋弟子、三名五袋弟子、一名四袋弟子。
八袋弟子在帮中已是能坐到舵主的位子,七袋虽比八袋略次,可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来人不知数目、不知底细。这一切事也就混沌起来,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捏妈的,这也太哈人了,尸体派对是吧?”李小天说俏皮话给自己鼓舞壮胆,脚下往更深处走。
穿过了前院来到后院,这里却是一片干净整洁,并无尸体,甚至连打斗痕迹也没有。比武最忌讳死板僵硬,前院狭小拥挤,后院宽敞开阔,因地制宜这个办法七袋弟子不会不懂。李小天默默想:“看来那些个弟子都是在前院被解决的要么是被暗杀要么是被轻松打倒了,不管哪个好像都不是很好。”
又往里走了几步,见一切如故。李小天就想回去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情况,走了几步,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才想起,自进院以来,是一片死寂。李小天不知为何,感到一股怪异的清静,道:“真安静啊”说话间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如同这股清静受之有愧一般,脑中也是疯狂乱想:
“为何这么安静?怎么回事?”
他一路想来,眼睛倏地瞪大,这才想起今天出行众弟子中没有阿紫,而自己回来时也没看见她。当下心急如焚,匆忙向她所在那间帮主正屋赶。
他一到地方,就将门推开,瞧见阿紫端坐在那儿,阿紫似乎早知他要来,转向他,只是表情奇怪,哽咽着道:“你来啦!”嘴角却在极努力地上扬。
李小天见她鼻尖泛红、泫然若泣,蓦地生出些担心,向她刚走了一步,就感到突然有一股极冰冷的触感自脖子传来,有一声音森然道: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