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红着脸不言声,江梦枕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想咳嗽、又怕被人笑话了去,只有强行忍着,憋得肺叶似乎都在发抖,每一根头发都像要燃烧起来,三千烦恼丝被白梅簪子挽着,那么轻盈的一片玉却沉重得好像能压断江梦枕的脖子,令他完全抬不起头来。

“齐哥哥带我去逛首饰店,也不忘给二少夫人买簪子,他对你可真好。”肖华的话里泛着酸意同时又在隐隐地炫耀,他年纪虽小却已懂了在感情中主动去拼抢劫夺,肖华如同一棵未经修建的小树、枝桠恣肆地乱长,人家看不惯他不守规矩,他也看不惯这些人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他就是喜欢齐鹤唳,根本不怕别人知道,即使当着江梦枕的面他也敢大声说出来——只怕不敢承认的人,反而是江梦枕。

江梦枕根本没力气和他们斗嘴皮耍心眼,只疲惫道:“我身体不适,两位先请吧。”

“我就说让你早做准备,你看看,为这种事气病了多不值当!”齐雀巧拉起肖华的手,“走,上姐姐那儿坐坐,瞧这小模样多招人疼,以后就是一家人,别跟我见外才好!”

俩人亲亲热热地走了,江梦枕终于把憋着气的咳了出来,他抖着手把头上的玉簪抽出来,明明是一样东西,那天看着是多么让他心软心疼,今天瞧着又是多么可恨可恶!齐鹤唳真是个好学生,他从他身上学会了“欺人太甚”,反手就十倍百倍地还给了他,江梦枕握着簪子深感屈辱,而让他更心凉的是,这份屈辱是他的丈夫刻意给他的。

一念之间、天堂地狱,江梦枕这才发觉,那件事在齐鹤唳心里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过去的,琉璃灯虽然碎了,那些碎片却一直扎着齐鹤唳的心,压抑的感情扭曲了形状,怨怼滋长、恨意丛生,现在齐鹤唳要把那些碎片挨个拔/出来,一块块刺回江梦枕身上,弄得两个人都是鲜血淋漓才肯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傻男人,你老婆才会心疼你花钱,小三只会多要几个包包。

第44章 求而不得

十天后, 齐鹤唳以剿匪首功封了五品振威校尉,骠骑将军亲颁旨道贺、搂着齐鹤唳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原来这骠骑将军其实就是青州刺史,他家是青州望族、世代为官, 身上虽兼着个将军的职衔,于阵中对敌、排兵布阵却完全是个门外汉, 这几年北蛮在边关屡屡侵扰犯境, 不少流民乱军涌入青州,一帮亡命之徒啸聚于山林, 打家劫舍、无恶不作, 闹得民怨沸腾惊动了朝廷。

朝中下旨让他带兵剿匪, 骠骑将军硬着头皮招募兵勇,本觉得毫无胜算、必败无疑, 哪知道行伍中竟有个极有本事的年轻人,先是孤身潜入匪寨,受伤归来后又带回了许多情报, 骠骑将军与他详谈之后,发觉他竟通兵法,依其所言攻入山寨, 齐鹤唳枪挑匪首又立奇功。就连山匪会在大败后袭击村子,齐鹤唳也早就有言在先,只是骠骑将军手下的士卒望见杀红了眼的山贼不战先退, 终至村庄被屠。齐鹤唳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不要命的事, 骠骑将军的功勋荣耀全靠着他得来, 自然对他青眼有加。

“我在青州见你已觉得不俗,哪曾想你竟是尚书之子、侯府之婿!我朝武德不振,圣上因这次剿匪之胜龙心大悦,要留下一营青州兵戍守京畿、训练士卒, 我想着老弟你出身京城最合适不过,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没几分家世背景,如何做得了官?万望不要推辞。”

齐鹤唳抱拳道:“多谢将军提携。”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你有这样的本事、这样的家世,我看是前途无量!”

齐鹤唳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这样的形容的,所谓的少年壮气其实只是意气之争罢了,他是和江梦枕赌气才去投军拼命的,他浴血拼杀时想的并不是国泰民安,而是如果他死在这儿,江梦枕会不会为他流泪、会不会为他诵经祈福,就像他过往的所有改变一样,齐鹤唳的人生轨迹与江梦枕息息相关——他不是为国为民的英雄,只是一个小心眼儿的、和夫郎置气的小丈夫。

五千青州兵驻扎在京郊,成了京畿戍卫营、羽林禁军之外的第三支驻军。一支屯驻在京城周围的精兵意味着什么,没人会不明白,齐鹤唳虽然只是个五品校尉,但这五千人不一定认得皇帝新派下来的三品监军、四品副将,却都知道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齐鹤唳若由羽林卫出身,依他这样的性格,只怕很难与那些世家纨绔打成一片,说不定还要被嫉妒排挤,而他在青州军中从兵卒做起,军中大都是朴实的底层汉子,只要你有本事他们就会信任你、拥护你、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