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唳狠狠在门板上拍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信吗?怎么那么巧,你在街上买了一个平安符,立面就放着让人一尸两命的血姬草?!”

肖华心虚地不敢抬头去看齐鹤唳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只慌乱道:“可能...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

“那你说说,是谁要害你?”

“还能是谁,当然你那面善心恶的夫郎!”瘦猴儿冲过来护住肖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纯粹是嫉妒罢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齐鹤唳惨笑了几声,指着肖华大吼道:“我儿子死了、我夫郎也丢了半条命,他毫发无损地站在这儿,却又是我夫郎在陷害他、冤枉他!瘦猴儿你摸摸你的良心再说话——肖华有什么值得我夫郎嫉妒的?!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至于分不清凤凰和燕雀、兰花和杂草!你若说是为了我,那就更加可笑,我和这位大恩人早就说的清楚明白,我从没有喜欢过他分毫,我心里只有我夫郎一个!你说,究竟是谁嫉妒谁、是谁面善心恶?!”

瘦猴儿并不服气,义愤填膺地说:“你这是什么态度?小肖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也不该这样对他!上次你府里的丫鬟动手打了小肖,现在你也来上门欺负他,你根本就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那什么草是小肖放的,你若冤枉了他,岂不是太忘恩负义了吗!”

“忘恩负义?哈!这一份恩情我到底要还到什么时候?难道他害了我的夫郎和孩子,我也不能让他偿命吗?!就算我有证据,你八成也会说,若我把他送进牢房一样是忘恩负义,对吧?瘦猴儿我告诉你,我齐鹤唳就是天底下最忘恩负义的人,但我负的人不是肖华,而是被我害得几乎丢了命的夫郎——我说过不会负他,到头来却负他最深,就是因为我不想被你们戳着脊梁骨说我不讲恩义!”齐鹤唳恨得眼睛发红,抬脚将瘦猴儿踹倒在泥地里,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去他屋里看看、看看他箱子里的狐裘值多少钱,再想想那些钱都是哪儿来的,是我求我夫郎放他一马、包庇了他偷盗之罪,在你嘴里倒成了我夫郎冤枉他的铁证!”

齐鹤唳旋身直面着肖华道:“你要自己认,还是要我去查?”

在滂沱的大雨中,齐鹤唳仿佛是来索命的恶鬼,肖华骇得转身想跑,却被齐鹤唳一把攫住了手腕,他伸出另一只手抽去肖华头上的红梅花簪,“我真是好荒唐,我竟然会送给他和你一样的簪子...”漫天的雨仿佛都变成了刀子扎在齐鹤唳身上,他把簪子使劲摔在地上,稀碎的红玉犹如一地的血泪,“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上回轻纵了你,我只以为你是年纪小,心性浮动、爱慕虚荣,却没想到酿成如此的大祸——这回我不告你害命,也要告你谋财!”

肖华心惊胆战、吓得浑身都在发抖,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上打了个响雷,齐鹤唳眸光明灭、指着天空厉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以为做下的事是神鬼不知的吗?你这就跟我去见官,偷盗已是实罪,血姬草的事也交由官府去审,若是我冤枉了你,就让雷劈死我这个忘恩负义的人,若是你有心害梦枕,天道昭昭、法理彰彰皆会为我枉死的孩子讨个公道!”

齐鹤唳拎着他往外走,肖华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他跪在地上抱住齐鹤唳的腿,哀哀求告:“齐哥哥,求你饶了我吧,我不去官府...别让我去官府!我只是想穿漂亮的衣服,大小姐她...她告诉我可以把屋里的东西暂时当了,以后再赎,但是当的钱少、赎的钱多,亏空越来越大,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而且、而且我太喜欢你了,我想留在你身边,我在京城无依无靠的,你不要我的话,我怎么办呢?”

“难道我对你解释得还不够清楚?你也说过不会再误会!”齐鹤唳最恨的就是肖华面上一副知趣解意的模样,内里时时算计、包藏祸心,“你怎么会认为害死了梦枕,我就会要你?!”

“小齐,你就发发慈悲吧,”瘦猴儿趴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齐鹤唳那一脚估计把他的肋骨踢断了两根,他不顾满脸的泥水一心为肖华求情讨饶:“小肖大夫才十五啊,他只是一时误入歧途想岔了,让他给你夫郎赔个不是,你们年纪轻轻还会有孩子的,何必毁了他一辈子?那个孩子...就算你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以后两不相欠!”

齐鹤唳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被感情蒙蔽到这种黑白不分的程度,他把瘦猴儿从泥地上提起来,不认识一般地看着这个曾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说的这么轻巧?受苦的不是你也不是他!肖华可以要我还命,但不能要梦枕还、要我的孩子还!你只知道他的一辈子毁了,却不知道我这一生以后也再没有什么快乐可言!我是活该,他也是自作自受,人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