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值得爱的人,会让一个人的生命里充满辉光、乃至得到拯救,而爱上一个不值得的人,只会把人拖进泥沼里,使人变得不幸甚至被彻底毁灭。张哥见到齐鹤唳时,他正在在花园里亲手搭建一个秋千,他低着头用手摩挲一块木料,生怕上面会残留下一丁点的木刺,伤到了以后要坐在秋千上的人。
“大将军,我有事要说...”张哥咽了口吐沫,觑着齐鹤唳的脸色说:“您让我查的事有眉目了,瘦猴儿很快会带肖华回京。”
“嗯?”齐鹤唳豁然抬头,“怎么回事?”
张哥把事情一五一十地一说,齐鹤唳沉吟半晌,他心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同时也有一种世情变幻的荒唐感,他缓缓地说:“既然如此,就让瘦猴儿以通奸罪把肖华告上官府,根据我朝刑法,有夫通奸者去衣受杖、杖一百,与打死无异了,不必去翻以前的事,又惹梦枕伤心一次。”
“明白,必然不让他牵出大将军与贵君的事,那瘦猴儿之后...”
“之后你给他一笔银子,让他离开京城,他这样的人是不可共事的,就算你让他在你手下做个五品官,日子一久,他仍会心怀怨怼,觉得应当与你平起平坐,若他当时没有逃走,也许比你混得更好,岂会记得你的好处?”
张哥一愣,想到瘦猴儿言语里的不甘与怨毒,也觉得心凉,便答应着去了。齐鹤唳深深吸了口气,一直搁在心里的刺终于要拔去了,肖华本是他的恩人,到最后大恩成仇,起始处皆在于一个贪字。人性从来是不满足的,得到了一点甜头便想要更多,齐鹤唳还能想起肖华在他面前故作乖巧、善解人意的模样,好像一心为他与江梦枕出谋划策,委委屈屈、柔柔弱弱地仿佛只求一点关注。若果不是血姬草事发、齐鹤唳又对江梦枕从无二心、加之他不顾一切地叛出齐家,在各种考量下纳妾是极可能的事,齐鹤唳想到这里,不禁一阵毛骨悚然,那样的话他就会永远失去江梦枕,亦不可能成为今天的齐大将军——幸而他足够地爱江梦枕,而江梦枕的爱也引领着他变成了更好的男人。
其实肖华未必有多么地喜欢齐鹤唳,但齐鹤唳让他看见了全然不同的生活,肖华本来只有一点贪心,想名正言顺地继续享受这种钱权带来的好处,后来经人挑拨、更兼本性的恶欲膨胀,使得他在齐鹤唳明确地拒绝之后仍不死心地去向江梦枕与孩子下手,佛经里说人有五毒心:贪嗔痴慢疑,贪在首位,因为一念之贪,常常恶果无穷。
很快,一场通奸官司在京兆尹开堂,人证物证俱在,通奸的哥儿被扒光了衣服、堵着嘴打死在当街,被围观的人指点唾骂。牢头喝了酒后醉醺醺地说,这哥儿八成是个疯子,他在牢里大喊自己是齐大将军的救命恩人,要人去请大将军来牢里看他,又说他本该是一品诰命夫郎,却沦为村人之夫,岂能甘心?后来又开始大骂贵君殿下,指着老天问他到底比江梦枕差在哪里,为什么江梦枕总是什么都有,而他已经这样凄惨,老天还不肯放过他... ...
“死了也是个不上算的怨鬼呦!”牢头咂摸了两口酒,“要死的人我见多了,撒癔症的还是头一回见,任他喊破了喉咙,又有谁在意?都是自己做的孽,怨不得别人,他羡慕贵君还不如羡慕老头儿我,我喝着小酒美过做神仙,他却年纪轻轻就成了黄泉之鬼,可见这人呐,还是知足常乐!”
第96章 隐情真相
肖华身死的消息传进宫里, 江梦枕怔然许久,而后一刻也不能等地出宫去见齐鹤唳,齐鹤唳正在花园里往秋千上缠五色丝绸, 见他来了脸上立时露出笑意, “我正想你你就来了,正好,快来试试这个秋千...”
“你还装傻,肖华怎么突然冒了出来?又怎么会被告上京兆尹?”江梦枕走到他身边,仰着头问:“你知不知早就知情, 为何不跟我说?”
齐鹤唳让他坐在秋千上, 蹲在他身前道:“他背夫偷人罪有应得,可不是我让人冤枉了他,自作孽不可活, 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他被当街杖杀,你只觉得痛快便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害了我们的孩子、害得你我误会分离,不是我故意瞒你,你若再为他这种人费上一丁点儿心神,我这个把他带进京来的罪魁祸首,更要以头抢地、长跪赔罪了。”
江梦枕摸了摸齐鹤唳的脸颊,悠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只是太过震惊,本以为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这个人...让我痛苦至今,他虽然死了,可我却还是不能原谅他, 他不仅杀死了我们的孩子,还让我再不能...”
他哽咽地说不下去,齐鹤唳一阵难受起身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江梦枕抱着他的腰呜咽着哭了出来,齐鹤唳的心肝腑脏都要被他哭碎了,他不知多恨自己当年的愚蠢糊涂。两个人之间的事总有商量转圜的余地,一旦扯进了第三个人,马上就变质变味,插入者成了捅向对方心坎的刀,齐鹤唳为了一时的意气把心爱的人伤到如此地步,他悔不当初,却说什么都已晚了,只有低头轻吻着江梦枕的发心,喃喃道:“都怪我不懂事,让你难过了... ...他的出现,让你再不能信我了、不肯再嫁给我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