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鹤唳并不善于与人交际,更对这些趋炎附势之徒毫无好感, 久而久之,这些人热脸贴多了冷屁股,也觉得他性格古怪、极难相处, 讨不到好处也就猢狲四散了。其余仍不甘心的,常常在侯府外偷偷观瞧打望,想知道齐鹤唳到底喜欢什么,以便投其所好地去讨好他,有人发觉齐鹤唳深居简出,进出他府里的人除了玄甲军的旧部,只有几名商贾,再去细心一查,这些商贾都是各大当铺的老板,齐鹤唳下朝时除却进宫去看江梦枕,也常常到这几个当铺里待上许久。
老板们守口如瓶,伙计们只知道齐侯爷似乎在找东西,有时传出消息侯爷刚从铺子里赎走了一张古画,几天后全京城的好画恨不能都要千方百计地往侯府里送,齐鹤唳却看也不看地叫人全部退回,过一段时间,又有人说侯爷在找一块玉佩,无数的玉佩又送到他眼前,仍是没有他要的那一块,如此这般闹了几次,众人再耗不起,也就断了奉承他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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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这单子,礼部刚刚拟定的,还满意吗?”
江梦幽把一个厚厚的折子递给江梦枕,他翻了几页,讶异道:“这也太糜费了,姐姐要把国库都给我做嫁妆不成?”
“我只嫌太少,”江梦幽轻叹一声,“我这几天常想起和父母一起为你准备嫁妆的时候,可惜那些东西流散各处,我在宫里还发现了几样,都给你添回了单子上,其余的估计也再找不回来了... ...只是,若没有你孤注一掷、散尽千金,也不会有你我的今天了。”
江梦枕摇头道:“那些东西固然珍贵,可我最感念的是父母和姐姐对我的疼爱,后来我虽然把嫁妆换成了军费,可若不是鸣哥儿能征善战、努力经营,这些钱财岂能换来天下?是他有本事,又一心地对我好,我们才有今日。”
“这么说来,他对你真可称得上是天下为聘了,”江梦枕微笑道:“这也有理,所以姐姐更要为你备下一份相衬的彩礼,我心里知他的情,只是怕他再伤了你,之前的事望你们不要怨我。”
“姐姐别这么说,我怎会不懂你的心呢?”江梦枕心里并不怨江梦幽,就算他们姐弟俩曾因为齐鹤唳生出了一点争执和嫌隙,此时也弥合如初。窗外春花烂漫,一年之期此时已过了大半,江梦幽本打算与江梦枕一同去花园里逛一逛,哪想到青州突然来了急报,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北蛮遇到了百年罕见的雪灾、冻饿死了不少的人,此时春水化冻,他们立刻点齐军马踏过边境的跃马江,往青州抢掠,根本不顾两国停战的协约,青州太守递上了求援的折子,青州的兵马已被打得连连败退。
战事突起、烽烟又燃,齐鹤唳刚好进宫来寻江梦枕,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个消息,他看了江梦枕一眼,跪地道:“臣齐鹤唳请战,誓为陛下扫平边乱!”
“这...”江梦幽有些犹豫,齐鹤唳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蒋峰也是个战将,可是若处处让蒋峰冒头建功,齐鹤唳的威望必然会受人质疑,可是刀剑无眼,她又怕齐鹤唳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江梦枕又该怎么办呢?
江梦幽在国事与家事之间左右为难,江梦枕出声道:“姐姐,你就答应他吧。”
“可是你们的婚期将近...”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嫁他,”江梦枕温柔而坚定地说:“他是武将,岂能为了我不再上战场?鸣哥儿的一切都是他握着枪拼来的,作为他的夫郎,我一定要成全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功业——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的侯位是靠战功得来的,不是因为娶了我,我会在宫里等他凯旋。”
齐鹤唳抬头看向江梦枕,漆黑的眼眸里充溢着感情,他怎么舍得离开他呢?可是为了他们长远地相守,为了使国家安定、众人心服,他必须去打赢这一仗,“一年之内,我必能取胜!”齐鹤唳沉声道:“梦枕,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军情如火,诸事很快议定,齐鹤唳率领玄甲军旧部奔赴前线,大军开拔时,天还未亮,在夜风之中,江梦枕站在皇宫的角楼上望向城门,齐鹤唳在也在出城前回头看向皇城,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身影,却能确知对方就在那里。
玄甲骑兵战力不减当年,一路奔杀到青州,捷报一封封地传来,朝野人心大振,江梦枕也收到了齐鹤唳的书信,他的战报写的很简洁、给江梦枕的信却写得极长,从风土人情到战事缓急,事无巨细地写了厚厚的一摞。江梦枕边读边笑,他还记得齐鹤唳往青州投军时,寄回来的家书上只有几个字,这回他又去了青州,两个人的心态却与那时大不相同。江梦枕提笔给他回信,不知不觉间,也洋洋洒洒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