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轻嗤,“锦衣卫几乎全部都□□控在娘娘的手中,朕来泰陵,怎么敢让他们知晓。之前说的那些话,是在唬你罢了。”
“也就是说,陛下今日是真的是在孤身冒险?”苏徽差点就要忍不住将音量拔高。
方延岁和赵氏兄弟就宿在他们隔壁,要是被他们听进什么可就不好了。
嘉禾瞪了苏徽一眼,无声的指责他过于大惊小怪。
“朕不是身边还带着你么?”她说。
“臣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苏徽面无表情的强调道:“至于小方大人,他才十三岁,恐怕还得仰仗陛下的保护。”
“无论是白鹭观还是泰陵,皆是天子脚下的重地。朕看过京师治安的奏报,知道都城这些年来算得上是太平。辞远这一路上走得又都是官道,不会出事。”
“那假如是方大人有心要害陛下呢?”
“朕死了,他也活不了。天底下不论是谁想要杀了朕都可以动手,朕不过一介傀儡,驾崩之后葬入帝陵了事,朕的母亲和长姊却还活着。”少女合上双目,在静谧的夜风中徐徐叙述道:“你以为世上有多少人是真的将礼法纲常刻进了自己的心中,誓死都要捍之卫之?实际上士人读书是为了功名,考取功名是为了官爵。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朕死了他们没办法借机谋权,那费尽心机杀朕做什么?”
苏徽想不出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她,作为史学研究者,他明白嘉禾所所的一切都是真的,甚至还有些惊叹于这个少女的通透。
“那万一,臣是说万一……陛下还是出事了呢?”苏徽不依不饶的问。
嘉禾躺在枕上,一头青丝散开在烛光下仿若映着星河的瀑布,她看着屋顶藻井,许久后轻声说:“不会的。朕还有好些年可活呢。”
她的言语笃定,也许这便是所谓帝王的强势。
可是苏徽趴在床边看向她,在她眼中见到的是沉重的悲哀,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一点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沉入了泥沼的迷惘路人。
苏徽因她的异常而感觉到了不妥,但这时候的他,却还是一时半会说不清这份不妥究竟是出于哪里。
“睡吧。”嘉禾意识到他在打量着她,于是侧身面相着苏徽说道:“去睡一觉,明日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