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她在阅读天书时感到的违和冒了出来,他们做皇帝的虽自称“受命于天”,可天书却并不是站在皇帝的立场上写就的。天书将那些和官府作对的逆贼成为“起义者”,天书花费了大量的笔墨去描述寻常民众的社会风俗,天书还说——人民是历史的创造者。
以前嘉禾不理解这句话,反复读了许多次都不理解,现在,她好像有些懂了。
“君舟民水的概念你应该是懂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其实水不仅能决定船是否会倾覆,还会和船舵一起决定船只的走向。陛下你就是掌握船舵的人,你需要低头去观察水势,顺着水行驶会让你事半功倍。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是女人,这个皇位是坐不稳的,所以一直以来你战战兢兢,想方设法的揽权,如同一只警惕的孤兽。可你应该也从我口中听说了其他国家的故事,在远离中土的国度,并不缺少和你一样登临王座的女性。不仅如此,在这之后的几百年里,女子将会逐步从闺阁走出,能够读书识字,能够为官从政,即便做了一国领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船只已经驶出了狭窄的河谷,开向了广阔的大海。”
苏徽与嘉禾说了这些,也不知道她信或是不信,ai的警报在他脑子里疯狂的响,吵得他头疼。
嘉禾睁大眼睛看着他,一旁锦衣卫上前来询问她是否要准装出发,她都没有听见。
“总而言之,皇帝不是神龛之中供人伏拜的雕塑,并不高高在上。虽然说皇帝需要个高瞻远瞩,可站得高并不意味着要远离凡俗。既然治理的是世俗人,又怎能不知人间烟火。”苏徽说了这样一句话。
嘉禾猛地攥紧了苏徽的衣袖。她记得很多年前,她曾对“云微”说过类似的话,她说皇帝就是神龛上的泥塑,不需要有任何的感情。
“云微、云乔,还有你,你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苏徽已经暗示过了她,他和五年前的云乔、两年前的云微是同一个人。可她就是想要听他亲口承认这件事。
不同的时间点、不同的长相,生与死的跨越……这些怎么听都怎么荒诞,可嘉禾又不是没见过神鬼之力,她连她手中的天书是怎么出现的都不清楚,再来几桩不可理解的事情,她也能安然接受。
“陛下会知道的。”苏徽忍耐着头部的疼痛对她微笑,“等我们到达京师。”
这回答听着像是敷衍,然而嘉禾并没有再逼问下去。也许这份宽容是出于信任,她终究还是选择相信,苏徽不会让她失望。
“我们出发吧。”嘉禾转身上马,前方是帝都。
苏徽靠着石头,后背已悉数被冷汗浸湿。
ai停止了电击,问他:为什么?
它毕竟只是人工智能,有太多不能理解需要需要学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