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吃。那家荷叶粉很好吃。从那以后便不大让尚姨送饭了,时常跟着林春儿去混午饭。

少男少女们时常在小吃店吃的大汗淋漓,而后出门去食杂店买冰棍儿,再然后去音像店消磨时间。待快到一点之时,林春儿跑去广播室,宋秋寒换上球衣去打球。这样一来,日子便很好过。再过几天,午饭小组稳定了,便会在第四节 课偷偷商量中午去吃什么。现在想起,真是有趣。

见林春儿没应声,又问道:“后来你回去过吗?还开着么?”

林春儿摇摇头:“应该都拆了吧?”她其实自从高中毕业后就没再回去过了,这些年发生太多事,从而无暇顾及那年常光顾的小店。掐着手指头算了半晌::“老板和老板娘也应该有五十岁了吧?”

“是吧?”宋秋寒点头。

二人都陷入沉默。

林春儿曾采访过一个画家,那画家画水墨山水,层层叠叠深深浅浅黑白灰,却有无穷意境。他说国画讲究留白,你看那一一片云雾,虚虚实实画不出,但微微留白那几笔,便将心中所想跃然于纸上。这就与人生同理,头脑中塞着无穷无尽的东西,但还是要有留白。有留白就有了想象。

那家荷叶粉店的他日际遇就是留白。

春儿举起酒杯:“敬,荷叶粉店老板。”

宋秋寒点头:“敬。”

宋秋寒突然有很多问题想问林春儿,但他都没有问。他去美国的头几年无数次打过一个同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始终忙音,从没有人接起。二十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他亦生了一场大病,在睁眼醒来那一刻自己吓自己,若是就此归西,还有什么人应当亲自告别呢?应当就是那个人了,自从那天分开后,就突然从世界上消失的那个人。他最后一次打了那个电话,执着的听着忙音,听到二十岁的他泪流满面。彼时的痛苦就像浩渺人生,一眼望不到头,上不了岸,无法摆脱,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