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觅还是摇头,他只知道命囚没死,把命囚养好了,曲谙自然也就能活。
人死后回到哪儿去?
作为一个死过许多次的人,他应该最有资格回答。
可每一次死后看到的都不一样。
他以为这次会看到阿公来接他走,活着太苦了,只有在阿公身边,才是真正的幸福。
可他没见到阿公,而是回顾了他短暂的一生经历过的所有痛苦。
从最初的心脏病发作猝死,到初遇空云落,因救了他一命而被世界意识惩罚,再到一次一次逆天改命,仿佛命不值钱似的,尽情磨耗。
这次他以旁观的视角看完了他恐怖片一般的人生,里面的主角被无数次打碎,又无数次拼起来,他油然感到心惊。
到底哪一次最疼?他不敢再拿来评判。
这样伟大又英勇,如同殉道者的一生——
他不想再重来了。
第167章
“他要去流逸阁?”风里听闻此言,眉梢微扬。
“曲谙之死,圣君难逃其责。庄主此行是为安曲谙在天之灵。”萧责道。
风里嘲道:“我看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些吧?曲谙之死,真正罪魁祸首就是他自个儿。”
“庄主并未否认过此事。”萧责道,“他与曲谙之间,非对错二字可一言蔽之。曲谙会是他一生不可愈合的伤,他也不想愈合。”
风里做了个被膈应到了的表情,继而懒懒往后一靠,“所以,你来找我有何目的?庄主的出行,还需向我禀告?”
风里可谓明里暗里都要踩一脚空云落。
“流逸阁内部你最熟悉。”萧责彬彬有礼道,“若你能一同前往,那是极好不过了。”
“可别。”风里道,“我可不像那位千面人把他侍奉为主。再说,软软身体不好,我得贴身照顾他。”
“阮誉的内伤还未痊愈?”萧责问。
“曲谙的事对他打击不小。”风里责备道,“空云落那灾星,净干讨人嫌的事儿。”
萧责也不强求他去,“既然如此,你便好生看家,这段时日,不归山庄就交由你了。”
“你要同去?”风里微讶。
“若是出事,得有人兜着。”萧责道。
“我看是另有其因吧?”风里意味深长。
空云落又去了那里。
埋葬着曲谙骨灰的那棵树与众不同,树上未落一粒雪,连周围也是干干净净,甚至树枝上还生出了新叶,仿佛独受春日宠爱。
空云落将手贴着树干,浑厚温暖的内力徐徐输进树中,一棵三丈高的树被他滋养得重现生机。
曲谙怕冷,他在的地方要四季如春。
空云落每日都会来,做完了惯例,便靠着树坐下来,喃喃道:“明日我要出远门,不能来陪你了。”
山林安安静静,仿佛一切事物都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