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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越不生气吗?”他问道。

“生什么气?”沈闻举着小灯笼在河滩上走着,沿途分析着阵法图案所指。

鸠摩晦垂眸:“先祖辉煌至极,后裔堕入泥中,恶蛟之言如伤口撒盐,檀越不气恼吗?”

他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持珠,静静等待沈闻的回答。

沈闻之前嫌弃他闷葫芦,现在又觉得他话多了。

她手上的灯笼垂了下来,沈闻本人则歪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一样,直到鸠摩晦以为她站着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她道:“我的梦里,有一片土地,她曾经有过最辉煌的时代,也曾有过最黑暗的屈辱,她背着这份屈辱苦苦挣扎、反抗了百年,虽然在我的梦醒过来之前,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不足之处,距离‘重归辉煌’这个词还有很远,但是我看见她一点一点的,背着那些伤疤靠近自己的目标,我就知道了,愤怒归愤怒,最重要的是把愤怒化为力量,去洗刷那份耻辱。我已经过了无能狂怒,因为别人一句无能挑衅而暴跳如雷,忘了自己最重要的是要做什么的年纪了。”

沈闻顿了顿:“当然啦,专戳我伤疤让我生气的家伙我不介意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这就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带头冲锋我不会输,打嘴仗,我也不会输的。”

“而且这老蛟的挑衅,比起让人生气的程度,还不如你拿我的脸来捏小电影还擅自给我捏大了俩cu呢——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老铁?”来人呐,喂大尊者吃桃,撑死他算喽!

说完,沈闻又一脸嫌弃地扭头回去继续研究阵法上是不是有关于出路的提示了。

鸠摩晦:……

睚眦必报、锱铢必较,这似乎是面前这个女修最为真实的性格。

在他的意识里,冠以此女容貌的天魔相,是妩媚的,是娇柔而魅惑的。这是他以自己曾遇到过的媚修、女魔修的行为所定义的“色相之魔”。

然而,沈闻的行为和性格,却轰然将这个刻板的形象一锤粉碎,碎成了满地的琉璃渣,拼也拼不会去了。

而这样,似乎也不错。

最为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性子还有些可爱。

——这必然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