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间不知是抽回手好,还是任由沈闻这样捏着他的手指,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拽才好。
太一玄君因为天生道体的关系,云中君极少许他人触碰玄君的身体,自他六岁以来,身边伺候他的侍从都是公输门制作的傀儡人偶,而他长到二十余岁,这些傀儡人偶都不再被使用了。
用沈闻所处时代的说法,这个人其实在童年时期开始,就极度缺少“抚触”安慰。
一个人童年时期越是缺少什么,待到他成年之后,便越是渴求什么。若是不曾抓到过,理解过这种渴求,倒也罢了,只要一旦尝到,便再难杜绝这种奇异的诱惑。
沈闻的指腹上蒙着一层薄茧,因为她自己也略有些紧张的关系,上头湿湿得沁这一层细汗,捏住玄君手指的食指和拇指微热,甚至有些烫。
玄君不知是该躲开,还是由着她放肆,这么一犹豫之下,手已经被拉过去了,宽大的袖子在棋盘上拖曳,搅乱了一局黑白。
“沈、沈姑娘?”玄君压住心头的异样,声音却压不住有些发颤。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沈闻按了按玄君的指腹,却见他不由自主得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他手白,所以这炸毛的样子就看得更清楚了。
“沈姑娘问便是,不要动手动脚。”玄君撤回手,扭过头去,从那一缕霜白鬓发中微微漏出的耳朵尖上,早已是一片红梅色。
“你在闭关期间,能感受到外界的东西吗?”
玄君垂眸如实回答道:“不能。”
他在水精棺中吸纳天地灵气,整个人处在一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他总觉得自己在棺材里做了一个极为舒适,却从未接触过、想也未曾想过的梦,梦里有千回百转,梦里有风光无限。
“那么,你到底是为什么会甘愿冒着神魂受损的风险,强行出关破阵?”沈闻盯着玄君的眼睛追问道。
不知怎么的,太一玄君总觉得被沈闻这双眼睛盯着,总有一种神奇的感觉——想要撒谎,却不知怎么的不敢撒谎。
不过,他也没有必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