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河说:“不过他没能把我救出来,反而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啊。”
“那不重要!”白子矜握紧拳头。
沈银河:当然很重要!命都要没了!
“父亲常说,掌门人必须身备许多品质,”白子矜道,“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有‘仁’。”
“因为是整个家族的掌权者,拥有比别人多出数倍的权利,任何一个轻易的决定便会牵连到众多性命,”他低声道,“所以身为掌门人,才必须更加仁。”
“只有比他人更加仁爱,看到那些在巨权下被轻易忽视的人们,才能明白自己手中掌握着怎样沉重的力量。”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忽然抽紧:“……但是我没有做到。”
那个时候,他只想着逃命,对奄奄一息的沈银河见死不救,谁都以为她死定了,可没有想到苍洱会选择在那个时间冲出来。
明明他也不断颤抖,甚至比他更害怕,却还是义无反顾道冲了上去。
当看到苍洱的背影,白子矜便明白——是他输了。
“子矜!”在被抓走的那一刻,苍洱甚至对他说,“别管我,你们快逃!”
遗憾的是,这句话只有他听见了。
他想,如果父亲也能听到苍洱这破釜沉舟的一句话,也许就不会再怒叱其胆小懦弱了。
要需要怎样的勇气,才能在生死一刻还能牵挂其他人的安危?
他做不到,父亲……应该也做不到。
喉咙里痒痒的,像是有一只恼人的小手在不停抓挠,白子矜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
“我一直以为,子慎是最无能的那个,修行停滞,胆子还小,父亲怎么会选他做掌门,”他声音沙哑道,“为此我愤愤不平,觉得父亲偏心,子慎胜之不武,整个世界都辜负了我。”
“却没想到……他在起点就赢过了我。”
沈银河静静看着他。
“是我错了,子慎确实比我更适合掌管白家,”白子矜抬起头,露出一双通红的眼,“我输得心甘情愿。”
像是不堪重负似的,他重重垂下肩膀,脸上早已不见意气风发的笑容,像是一株被狂风暴雨压倒的细芽。
沈银河端详着他枯败的神情,忽然道:“然后呢?”
白子矜一愣:“什么?”
“这一次是你输了,但下一次呢?”沈银河问,“你想永远输下去吗?”
“……当然不!”白子矜激动起来,“我……”
“不要说给我听,”沈银河打断他,“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她转过身,恭谨对上元君道:“师父,我们走吧。”
上元君没说什么,抬脚带沈银河朝无极剑锋走去。
只是走出数米后,他微微侧过头,似不经意地瞥了白子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