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老太想了个法子,先把陈依菲那丫头嫁出去,拿了陈依菲的彩礼,不就有钱了?
这个方法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认可,谢隐躺在边上听着,面无表情,这十几年跟陈家人的相处让他见识到了普通人的恶意有多么强大,而他并不想改变,因为他们也不配去改变,一旦陈家人改变,陈依菲一定心软,陈家人没有这个资格。
彩礼?
刚才还在抱怨现在娶媳妇要多少多少彩礼,又要大件儿又要三金的,骂那些眼里只有钱要高彩礼才肯嫁人的姑娘,转头就开始算计把自家女孩嫁出去能捞多少彩礼――这彩礼钱就像是卖身钱,而这其中女人是商品,从一个家里被卖到另一个家里,永远都不是受益者,因为彩礼钱根本不属于她们,仍旧属于男人。
陈家打算先给陈依菲找对象,换了彩礼,把这彩礼花到谢隐身上,再给谢隐娶个媳妇回来。
陈依菲高考结束一回家就得知家里人给自己相了个对象,一切都谈好了,什么时候订婚什么时候结婚全定下了,而她连男方姓甚名谁,哪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她又一次意识到了在这个家里,自己毫无地位,只有可怜的一点价值,而如果不把她榨干,他们永远不会放过她。
陈依菲不愿意,钱秀萍直接把她锁在房间里不让她出来,每天顺着窗户给她一碗饭,连上厕所都得在屋子里用恭桶解决。
陈依菲哭着捶门求爹妈别把她嫁出去,她说她考得很好,肯定能考上好大学,她能自己打工赚学费,不问家里要一点钱,又说等工作了以后会把工资全部给家里,求钱秀萍给她开门,让她去学校看成绩――
她哭得撕心裂肺,钱秀萍只觉得她吵闹,狠狠地踹了一脚门板:“喊喊喊,喊什么喊!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你最后不还是得嫁人,还是得生娃?给你找的这对象不错了!人家是镇上的,有房子还有钱,能看上你,你该满足了,你还想咋?你这一天天哭号闹得,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陈依菲哭得眼睛红肿,到底也没法从房间里跑出来,陈家的房子窗户很小,门是从外头锁着的,除非有人帮她打开,否则她永远都别想跑。
给陈依菲介绍的对象确实是镇上的,有房子也有钱,就是年纪大点,倒不是原本那个鳏夫,谢隐认为是陈依菲读完了高中的缘故,高中学历还是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人家也看得上,她要是一天学都没上,怕是还得嫁那鳏夫。
每当陈依菲哭泣时,钱秀萍跟陈老太听了都骂,陈老太和陈前进不需要出声,这种时候他们根本不用自己张口,就有女人主动冲上来帮他们冲锋,男人真是鸡贼,明明是他们要卖女儿,要拿卖女儿的钱盖房子娶媳妇,却又把错通通推到女人身上,自己清清白白。
大学九月份开学,从六月份高考结束,陈依菲足足被关了两个月,这些天她哭也哭了,求也求了,通通没有用,陈家人对陈耀祖有多么溺爱纵容,对她就有多么铁石心肠,即便她将眼睛哭瞎,他们也不会改变将她卖掉的想法。
就因为她是个女娃。
陈依菲心里的恨意逐渐累积,她开始怀疑自己生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既然不爱她,为什么要生下她来呢?既然生下她,又为什么不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