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朱九龄笑得坦然,夹了块糖醋鱼,大快朵颐:“我准备出家当和尚去。”
“啊?”
我惊得手里的勺子掉入碗中,汤汁登时溅起,飞到我的脸上。
“为什么出家?”
我下意识想起了李昭和大福子,忙用帕子擦脸上的汤,问:“可是谁逼迫你的?”
“无人逼迫。”
朱九龄大手一挥,泰然自若地喝了杯酒,面上颇有几分兴奋之色,笑道:“九龄一直视夫人为知己,那就不瞒你了。也不知是谁将我自尽之事告诉了阿思,并且出言苛责这小子薄情寡义。这不,前几日我收到思儿的家书,他在信中给我致歉,埋怨我这么大年纪,竟像孩子似的闹自杀,也不嫌丢人,蝼蚁尚且偷生呢。我瞧见这信,高兴得一宿没睡着,我盘算着,思儿是他爷爷养大的,打小那老东西没在孩子跟前说我的好话,可思儿如今快三十的人了,有些事他慢慢地自己能想明白。他好面子,肯定迈不出这步,那我做爹的得先拿出态度来,让他看到我的诚心悔过。思前想后了好几日,我觉得出家是最好的选择。”
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笑。
人世无常变故,莫过于此。
朱九龄名满天下,曾纵情声色、颓靡放浪,不想为了儿子,竟选择遁入空门。
怎么说呢?
感慨万分吧,若没猜错,朱九思那封道歉信应该是被李昭苛责过,惧怕之下才写的,到底有几分诚心,谁知道呢。
可九龄就将它当成了活下去的支撑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