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扭头看了圈, 压低了声音:“下午宫里传出话,说陛下忙着,暂时没法抽身出来,奴就先回了家。眼瞅着天擦黑了,鲲儿不见你回来,反复问奴姑妈上哪儿去了。”
自打过年后,鲲儿就在我这儿住了下来。
说实话,一开始我们姑侄俩还生分着,可到底骨子里亲,日子久了,立马熟络了起来,真是个极聪慧孝顺的好孩子,知道我一直自责,经常劝我,说:姑妈回来了,爹爹的病就能好了,莫说三根指头,孩儿便是没了一掌也甘愿的。
我家里放着许多碑帖,这孩子伤还没好透,就开始默默用两指练字,闲暇时候,就跟太医院院判学药理切脉,询问怎么能根治他父亲的疯病,若是犯病,可有急救之法?素日里可用什么方子保养?
院判大人着实喜爱鲲儿的勤学俊秀,倒也倾囊相授,帮我八弟拟了好几张秘方,说只要按时服药,不再受刺激,想来慢慢会好。
随着我们姑侄俩的关系逐渐亲近,鲲儿也察觉出我和李昭不正常。
有一日,我们俩正用饭。
这小子突然问:“姑妈,你为何不跟姑父过下去了?”
我还当他说李昭,气得拍了下桌子,骂道:“喝了几口怂酒,就不知道自己是谁,净欺负人。”
鲲儿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对我说:“不是陛下,孩儿说的是……是那个姑父。”
我笑了笑,给孩子夹菜,并没有多说什么。
谁知这孩子忽然放下碗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说:“既然姑父不好,姑妈为何不早早回长安?咱们家虽说穷,可也绝不会让姑妈饿着啊。”
那瞬间,我忽然就哭得止不住,珍馐美食在嘴里,如同嚼蜡。
我发誓,这辈子一定竭尽全力,让我的这个“儿子”过好,他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