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雨竹几人并未坐在船舱,而是搬了桌子出来,往船的木板上垫了草席,然后自己就这草席坐了下来。双儿不懂得欣赏风景,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船行驶了一刻钟左右就在夜沐宸的怀中睡了过去。恒儿却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左看右看,韩雨竹一边往他嘴里塞着瓜果,一边看他认真而沉思的神情,有时候不免心惊胆战。这毕竟还只是一岁多的孩子,要不是平日里说话的口吻和方式,她真的以为儿子也是穿越过来的。
“刚才在来的路上看到不少士兵在路上走动,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至于孩子二娘之事韩雨竹并未放在心上,夜沐宸什么人她清楚。连皇位都撼动不了他,更何况是阴氏的侄女呢。只是刚才无意见路上都挎着水壶的士兵,好像也是朝着深林方向而去的,可是在一岔口分开了。现在好像还挺太平盛世的,加上也未听夜沐宸说起朝堂有何动乱的事情。可是毕竟自己的夫君孩子都是这个朝代的人,看到这些特别的敏感,当即问向夜沐宸。
不是她要好管闲事,而是遇到这种情况任谁心里也憋不住。
“最近朝廷在征兵,他们都是去野外训练的。恐怕…有人要起兵造反了。”
这事是瞒不过去的,迟早有一天都会知道,他不是不提,而是怕她伤心罢了。既然她问起,那也给她打个预防针。不是朝廷故意去为难,而是有人不知好歹。
有人?
韩雨竹一愣,眉头随之拧了起来,直直的盯着夜沐宸的眼睛,良久,才开口道:
“东方溯么?”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极为的平静,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而且,不止是现在,早在他决心去带兵当将军的时候她就有不好的预感。不管怎么说,他是东方家的长子,而东方家败落虽然不是他造成的,但终究是脱不了干系的,加上如今的一家子都变成这般模样,任人心里都会难受。
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夜正清吧。东方绝有能力助朝政的时候他各种原谅,各种视而不见,各种包庇。可是现在家道败落了,他却将东方溯发配到了边境,留着这一家子在这边,甚至连最基本的抚慰都没有,这估计就是东方溯的不甘心吧。
他会认为他的付出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到头来得不到感情,连皇帝也不信任他,所以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嗯,东方家一直都在配合他演戏,什么败落都是假的,目的就是避开朝廷的目光,昨天,一家人突然全部消失,城门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并未出任何禁止出城的令条,所以,一家人乔装打扮一番,再由下属驾着马车,在过检时只是扯了一个借口。”
而他的财力和兵力也早已全部转移,皇帝昨天晚上得知此事直接晕了过去。而自己极有可能要上战场,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妻儿。东方溯这个人他虽不深交,但是也有几分了解,典型的死心眼,但是一旦黑化,难免他不会走极端。所以,他才抽出这一天的时间来陪他们。
而这场战一起,他必须去面对。
因为,对他来说,这不止是一场国家的战争,也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所以,你陪我们来玩这一天,然后就会整装前往战场,和他交手。”
韩雨竹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身是朝廷之人,即便你远离了那些纷扰,可最终在需要的时候,你还是得加入其中。她纵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愿,也阻止不了这一切。况且,东方家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使出这招,只能说东方绝那个人太狠,赶尽杀绝四个字,他绝对做得到。
但是,如果没有人能够平息,那么就只能看着它发生。
夜沐宸的心思她懂,若是东方溯对自己还有一丝想法,只要他赢得这场战争,就必定会以身份压制夜沐宸,压制自己,到头来,自己有可能为了他和孩子而屈服,这样的结果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不得已的选择,谁也无法改变。
但是,因为此事,她再也无心看这风景了。
原来,这一天是告别的日子。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湖水中倒映着碧蓝的天空,任风在湖面掀起涟漪,而她的心却一直都是冰凉冰凉。
下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这湖很大很长,似乎到不了尽头。韩雨竹就这样一直木纳的坐着,安静的仿若不存在。夜沐宸几次张嘴,最后却不知要怎么劝说。她心思玲珑,比谁都看的明白,看的透彻,只是诸多的事情,牵扯到感情,家人,甚至友谊,是个圣人也会有自己的情绪。
而她未直接反对自己上战场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如果可以,他们可以远离这样繁华的地方,找个小小的村落,甚至是山野,建一栋木屋,种几块菜地,再弄几亩田,永远都隔离这个闹世,安心的过着自己平平凡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