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客厅坐下,什么也没干。
现在的身体,也不太好抽烟了,酒更不可能喝。
所以他一个人就在夏日晚风里,安静坐着。
风渐渐灌满整个房子,吹乱了他额前的几缕刘海,吹得对面茶几上的相框都轻轻移了一点位置。
聂云岂缓缓过去,拿起相框,卧入边上沙发里。
聂云征要是还在,现在三十二岁了;十七年里,意料之外地缺席了五年。
聂云岂想起十岁那会儿,身份证上的名字由三个字变成两个字,初见的时候挺不适应的,不喜欢,他喜欢他们三兄弟都相同的那个字,觉得少了一个字就什么都变了。
当时聂云征和他说:名字变了没什么,有大哥在就什么都没什么。以后所有事情都有大哥在,大哥会给你做主,会给你挡着,你继续玩你的就行了,什么不用担心,大哥会永远陪你。
风吹得满屋子都是声音,暮色在肉眼可见的加深,沙发上的男人仰头靠上椅背,闭上了眼睛。
有时候人不是不能接受一个人的离开,谁都会离开,军人更是无法预料下一秒。
不能接受的是……
身边仅剩的一个人,说会永远在、永远陪着的一个人,最后却猝不及防、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就这样隔着千山万水,在异国他乡猝然也撒手离开了。
走时约好的要帮他做的事,要教他的东西,全都欠着。
出发前笑容清朗、身姿高大的一个人,回来时双目阖上,身体冰凉地躺在棺椁中,盖着旗帜。
所有遗言就电话里的一句话,连欠着的所有事情都没来得及说。
从此……就要一个人去摸索着生活,摸索着自己要学的事情,没人提点,没人庆祝,没人做主;
也没人在除夕的时候,一起回老宅;在他喝多的时候,一边训斥一边拖他回房间,免得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