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褚的头发很好,发质光泽油亮,一头的短发生得十分浓密,眉毛也是浓黑的两道。

初蘅一点点地摸着他的头发,然后看到了他的头上有三个发旋。

她从小便听别人说, 发旋多的人脾气都是死犟死犟的, 认准了的事情,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现在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

初蘅知道他有多犟。

当年他被误认为是气得褚阿姨病发的元凶,他在医院抢救室外被季正诚那样毒打了一顿, 可他却没为自己叫过一声屈, 也没为自己流过一滴眼泪。

到了后来, 哪怕是真相大白,哪怕季正诚还是同以前一样,待他如同待亲生儿子一般,可他还是毅然决然地从季家搬了出去。

这些年来,他没有改名换姓,也没有去找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初蘅清楚,他并不是对季正诚记仇。

他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所以便一直犟在了那里。

这样一想,初蘅的心里便无可抑制地柔软了起来。

初蘅以为自己已经是很犟的人了,可她也从没和自己过不去过。

虽然知道奶奶离婚分得的财产其实都是宋鸿煊赚来的,可初蘅也从不耽误让自己过得舒服过得享受——她根本就不在这种事情上难为自己。

可眼前这个人,他就为了那口犟着的气,哪怕差点上不了学,也情愿靠着自己攒学费,情愿一个人在外吃苦十几年,情愿白手起家自力更生。

真是个天生的犟种冤家。

将他头发上的泡沫一点点冲干净了,初蘅又从旁边拿过一块干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等他睁开了眼睛,初蘅又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转过去,我给你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