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橘是地道的北京大妞,儿化音重,嗓门亮。这会儿虽然没刻意扬声,但几句话的工夫,已经惹得四周同学纷纷侧目。陈如蓝当即悄声提醒:“橘姐小点声,别被听见了。”
陶橘虽不乐意,但陈如蓝说得在理,她遂也噤声,只是拍了拍晏歌手背,目光也朝晏歌望来,无声却透着怜爱。
晏歌:“……”
“橘姐说得对。”却在此时,坐后一排的男生发了话,表情有点儿义愤填膺:“有钱了不起吗?再说了,晏歌家里不比她好?”
陶橘一听,这话很是知己啊,当即就扭了头,对身后男生道:“就是,也没见晏歌这么跟人颐指气使儿的。”又道:“还是你三观正,邱栩。”
名唤邱栩的男生便扯了唇,“什么三观正不正的,橘姐,我这叫实话实说。”他说着,视线往晏歌面上一转:“晏歌,他们都是晚上去排练。你要是去排练没时间吃饭,你就把我叫上,我来给你送饭去。”
这话一出,晏歌同寝的几个女孩儿脸色便微妙起来。几人对视一眼,想法不约而同。
俗语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虽然话说得重了些,但男女之间,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好啊?
只是这当事人未表态,她们这些个外人就更加不好说什么。因而三人皆是默默,甚至陶橘脸上还有些兴奋容色。
晏歌笑了笑,出言却是婉拒:“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了。谢谢你,邱栩。”
毕竟……言犹在耳了。
没事不要跟男同学来往。
有事也不要跟男同学来往。
虽然事实上,即使他不这样说,她也是会这样做的。
就像从前和苏子一样,认识不久,还是异性,私下交往注意分寸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虽说后来她和苏子熟了不少,也聚过餐,但都还有其他人在场。
对她来说,不用注意分寸的异性就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眸便微垂。
绿镯碧于天。
纵被拒绝,邱栩倒也不见尴尬,一来一回应对自如,“嗐,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的,麻烦什么啊?你也说了是小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有事要帮忙,随时找我哈。”
晏歌挽挽唇,没应。
态度一目了然。陶橘等人互看一眼,眼神交流间,彼此便知是没戏了。
很巧,邱栩话了时,下课铃亦不偏不倚地响起了——这是第四节 课的下课铃。
放学了,晏歌要先去图书馆一趟,和陶橘她们不是一条道。顺侧边楼梯而下,从后门出。这条小径从教学楼间的小花园穿过,不是主道,因而人流不多。
也正因此,晏歌一眼就望见了小径上坐轮椅的老人。
发尽银白,看年龄比她的外公要稍长,但中山装严肃利落,坐姿端正笔直。手扶着轮椅,半晌也不见动静。
这是晏歌的视角。
视角更换,“轮椅老人”佩戴的隐形蓝牙耳机里,有人在实时汇报。
“江老先生,晏小姐已经下楼了。”
“江老先生,晏小姐走的是侧门。”
“江老先生,晏小姐离您直线距离十五米。”
“江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