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宝贝崽跟着坏崽受委屈了没有。
江世应夫妻是极其温柔敦厚的那类老人家,从未苛待过两个儿媳,对着女婿倒要挑剔些——然也在正常范围内,绝非吹毛求疵的刻薄人。
江家不曾苛待,甚至可说是分外厚待过门媳妇,家族企业的股权,不动产的名字,都是嫁者有份,并不拿媳妇当本家的外人。对着这内心已认定的外孙媳妇,老先生内心也是同样态度。
也因如此,对百平房子的事情,江老先生心里很有芥蒂。觉得坏崽此举扣扣搜搜,有些丢江家颜面。
九月里北京,秋老虎还盛行着。七八时日头高了,太阳从穹顶铺天盖地洒下。管家怕老先生晒着了,毕竟八旬高龄,冷热交替容易生病,便好心提示道,说虽然这是六少给晏歌小姐买的房子,但并不常住,晏歌小姐现在还是住学校和清漪园那里住得多——所以,他们应该可以先回去了。
管家话方毕,就见一双人影挽着手出来了。当中的男人身姿挺拔,衬着一旁香槟银裙的女孩身量小小的,一眼即知是谁与谁。
管家:“……”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人都出来了,这一时半刻的当然也就不急着走了。老先生示意司机跟着开过去,也跟到了一个烧饼店门口。是街边小店,吊顶的电风扇积了灰,地板砖看着也油腻腻的。店门口牌子上写着店名,因为年久缘故,“烧”字掉了一半:红豆火饼店。
江世应:“……”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上身就搭着件白背心,头上扎着个毛巾,正热火朝天地擀着面做着饼。不时有汗顺脸庞滑落,就直接从旁边挂钩上拿了毛巾擦手,末了手也不洗,接着就去擀面去了。
管家坐在一旁,亲眼目睹着老先生面色渐沉下去。心里了然原因,某种程度上也挺能理解。
不说什么高级餐厅吧,就是放在北京城街边小店里,这个店的环境卫生都是十分堪忧的。
北京城,大帝都。普通小店都捯饬得可敞亮可干净了,哪像这,那风扇叶都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积的灰就跟冬天雪地里一样厚,那空调都发黄了,还有地板砖,这里一块不明黑色物体,那里一块不明黄色污渍的。老板就穿着个背心在那擀面,头上冒着油还冒着汗——管家暗自咋舌。
这别说是老先生了,连他都不会来的。
还有些话不适宜说出口,就搁心里头想着:这六少也是奇怪,未来要继承江家的人,手上还养着个投资集团,不说带人去什么均几千上万的地方吃饭吧,也不至于来这儿啊?
这时候管家看见老爷子颇为不悦,也不敢催,更不敢发话,就暗自在那瞅着。而后就见人小姑娘家家认真仔细地把桌椅擦好了,用酒精消毒了,再示意男人去坐——是知道他有严重洁癖,已经提前替他考虑了呢。
管家不由在心中叹:真乖巧真讨喜一姑娘家。
可惜名花有主,不然让自家小崽子认识认识,否则能娶到家里多好。
管家在心中暗想的这一时,那厢江世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他就带她来这种地方吃早饭?
此时那单穿了个背心的中年老板已经将那二人的早饭端上来,江老先生也定睛一看:就一碗红豆糊糊,一块红豆饼饼。
江世应眉结拧得更深。
怎么就一碗糊,一块饼?
这么点东西,宝贝崽吃得饱吗?
正当老先生这般想着的时候,就见女孩子拿了一只小碗过来,把糊糊往小碗里舀满了,又掰了小半块的红豆饼饼,然后把小碗和小半块饼饼放到自己这边,把大碗和大半块饼饼放到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