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整理了一下头发,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道理,她直接跑上了楼。

二楼空间局促,她无事可做,便在小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凳子有轮子,她学着辰濡的样子前后划拉了几下,心慢慢泛酸。

来过这里几次了,她并没有特别仔细地观察过这里的环境。特别是洗手间。今天一看,才觉得真的又小又简陋。淋浴的喷头已经有了锈迹,墙上都是白色的简易瓷砖,也没有做干湿分离,好在马桶边上装了单边的扶手,雷缃心中一动,这倒是提醒她了——改日得把公寓的盥洗室也加上扶手,他用起来才更方便。

只是,他还会去吗?以什么样的理由去?以什么样的身份去?

男朋友?——不,他不会认,雷缃也无法将这样的称谓加在他头上。

朋友?——她知道他是特别的,虽然他们认识还不到半年,真正见面的次数更屈指可数,可他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相交已久的朋友。

从小到大,她其实不太为身边人着想,似乎所有的星星月亮都围着她在转,而她潜意识里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有认识了辰濡后,她把他的辛苦看在了眼里,哪怕是细微处也想去改善他的生活,即便他自己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过往的艰辛,她却不忍坐视不理。

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残忍。她对他的关心是有限的、对他的怜爱更浮于表面,她对他的好何尝不是在预定未来的伤害!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就像她看不得他口渴难耐,却端出鸩酒亲眼看着他喝下去。他在成瘾,终有毒发的一天,而她,就是那个伪善的刽子手。

回到桌前,低头一看,发现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红色的刻纸。刻纸的图案很特别,下方是一间小屋,屋前有树有车,上方则是连绵的云团和闪电。

画面中没有人,雷缃却分明看到了那天夜雨中的辰濡和自己。

“缃缃。”她听到他在楼梯口叫自己,看他弯着腰拄着拐杖无法发力前行,便赶忙把凳子搬到了楼梯口,让他坐了下来。